鳳立八年,金秋九月。
暮色漸深,落日染雲霞,風起青絲亂。
一黑衣女子步履蹒跚走于山間小路,幾個土匪一擁而上,将其捆綁。
“在這裡踩點好幾日了,沒想到今日有意外收獲。”
“今晚就讓兄弟們快活快活。”
一粗犷的聲音響起。
昏迷前,初曦隻看到了一張兇神惡煞的刀疤臉。
再次醒來,被綁于大樹上,不遠處一群人正喝酒吃肉,而自己宛如待宰的羔羊般處境堪憂。
許是看不起她,竟然連看守的人都沒有。
她扯了扯唇角,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她連自己是何來曆,隻知道自己叫初曦,要趕赴長安,可到長安所為何事,她也記不得了。
身上傷痕累累,也早已筋疲力盡。
但人愈是在絕境下,才愈不能放棄。
一雙秋水剪瞳,正細緻地觀察着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的面相、舉止,往往就反應了他們的性格,而這些或許可以為自己所用,助自己逃出土匪窩。
很快,她便鎖定了那個方頭臉、凸嘴唇、短縮下巴、虎背熊腰的男子為自己的目标。
旁人稱呼他為烈火,她觀之,人如其名,性急而直。
烈火喝了幾大碗酒,覺得身體有些發熱,便脫了外衫,然而轉身間,卻覺得背後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轉過了頭,竟被一雙勾人攝魄的黑眸吸引了,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初曦的面前。
失憶後的初曦不知道,她修煉過攝心術,這雙眸子,配合着悅耳清潤的聲音,能讓人乖乖聽話。
初曦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逐漸擴大,眼尾微勾,聲音是至純至柔:“大哥腰間别着的這兩把闆斧真是威風,想必武功定是山寨第一。”
烈火如銅鈴一般的雙目流淌着得意:“哈哈,你很有眼光嘛!”
初曦:“如此好武藝,不去保家衛國鏟除奸佞,卻屈居于山寨他人之下,真是可惜。”
初曦的話讓烈火的臉色微變,他确實心有不甘,當初被貪官陷害落草為寇,誰知就算是到了山寨,竟然也得不到重用。
初曦頃刻間淚水漣漣:“小女子身在匪窩,今夜即将失身,自己命薄怪不得旁人,隻是心中仰慕大英雄大豪傑,若是......若是今晚的第一人能是大哥,那我也死而無憾了。”
話落,臉頰處便多了兩處酡紅,似乎是羞澀的小姑娘在對心上人訴衷腸。
烈火雖然并非那種好色之徒,卻也對弱小有憐惜之意,況且這女子還是自己的知己。
他當即粗聲道:“說什麼死不死的?有我在,你不會死,他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初曦先是一喜,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又楚楚可憐道:“可是他們這麼多人,就算是大哥有心相護,也是敵不過的,大哥犯不着為了我,便以命相搏。”
烈火捏緊了斧頭,沉默了片刻。
初曦看出來了,他有些為難。
為了一個陌生女子而與兄弟們為敵,值得嗎?
她的手指有規律的敲打着樹幹,眸中散發着異樣的神采,緩緩道:“若是大哥肯下點蒙汗藥到酒裡,小女子自行逃跑,大哥隻需要裝醉即可。”
烈火的眸子一瞬間呆滞,随後便割開了她的繩索,走入了房間裡,取出了蒙汗藥......
等這群土匪都趴下了,初曦便飛快的逃跑了,然而她剛剛走到山寨大門口,卻又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為首的是一位拿着折扇的公子,他内着精美華貴的暗紋銀白衣袍,外披銀灰色毛領大氅,帶着白鶴面具,隻露出了一雙冷豔高貴的鳳眸。
看見了初曦,他意味深長的笑道:“你竟然在這裡,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初曦手心冒出了冷汗,凜然道:“你是誰?”
他并未答話,而是揮了揮扇子,命令手下将初曦綁了起來。
“先把她的眼睛蒙起來。”
初曦剛要施展攝心術,公子便這般下了命令。
此人對她,可謂是極為熟悉了。
原來,這群土匪的老大刀疤臉竟然是神鳥教的堂主,而這位公子,便是仙鶴尊者。
刀疤臉奉命在此踩點,是為了一場刺殺。
神鳥教,以鳳為尊,是近幾年新興起的一個神秘組織。
他們劫富濟貧,暗殺貪官,卻也因反朝廷而被女皇所忌憚,女皇命宰相薛執秋追查他們的總壇和分部,予以清繳。
仙鶴尊者的地位在神鳥教中十分尊崇,卻屈尊降貴來到了這裡,可見這次的任務十分不簡單,決不能出任何岔子。
刀疤臉等人被水潑醒,看見了仙鶴尊者,都連忙跪了下去。
仙鶴尊者:“起來吧。”
知道自己中了蒙汗藥後,刀疤臉拿出了大砍刀,向初曦走去,憤怒道:“我先砍了你!”
仙鶴尊者卻制止了他:“我留着她還有用。”
刀疤臉看了看初曦的臉,想着仙鶴尊者或許是看上這女子了,便裂開嘴笑了笑,又低聲向仙鶴尊者報告道:
“都安排好了,這次的任務絕對萬無一失,尊者可放心。”
仙鶴尊者輕輕的嗯了一聲,淺淺的啜了一口茶,掀起眼皮道:“等這次任務成功,你便可以來到長安。”
他的聲音很特别,幾分漫不經心,卻足夠讓人服從。
刀疤臉頓時狂喜:“多謝白鶴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