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被蒙着黑布,什麼都看不到,隻知道自己被喂了一粒丹藥,耳旁傳來那道慵懶的聲音:
“初曦,這萬蟲丹是教内聖物,可強健筋骨,但也需要一個月服用一次解藥,不然就會被萬蟲噬咬痛不欲生,超過半年未服用解藥,就會七竅流血而亡,因此你要聽命于我們,明白嗎?”
他骨節分明的手在她臉上流連片刻,在她還來不及轉臉咬過去時,便又離開了,嗓中發出愉悅的笑聲。
他的舉止行為,讓她很不爽。
第二日清晨,刺客們穿好了統一的黑色制服,拿着刀劍出發。
此地擁有高山峽谷,等千牛衛護送楚安王到了這裡,事先埋伏的人便割斷繩索,巨石即刻從天而降,被砸中者即便是不死,也是重傷。
一顆柳樹位于道路之下峭壁之側,并不算粗壯。
初曦此刻被反綁雙手雙腳置于柳樹上,眼前仍舊是什麼都看不見,她要極力保持自身平衡,不然便會摔下去。
口中被塞了團布,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真是叫天天不應。
但她明白,那個白鶴尊者是不會讓自己死的,因為若是想要她的命,又何必喂她萬蟲丹?
可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呢?為什麼在捆綁自己之前,還要給自己換了一身華貴的白裙?
快下雨了,天上仿佛被一張碩大的灰網籠罩着,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白鶴尊者站在遠處的另一座高山上,手中拿着一個名貴的“千裡眼”,看見一大群千牛衛護送着五輛馬車,嚴整有序的出現在視線中。
前面的那輛低調奢華的馬車上,坐着楚安王夫婦。
楚安王身軀肥胖,眉頭卻向中心靠攏,可見常年活在憂慮中,他歎了一口氣道:
“這一路上都不太平,快要到長安了,我們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王妃道:“皇上這次召你回去,必定是要重用,王爺,這次你可要長點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可得明白,我可不想再跟你受十幾年的苦了。”
女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十幾年?
楚安王:“王妃教訓的是,這些年我對你們多有虧欠,等日後飛黃騰達了,必定會彌補你們的,到時候,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看誰敢攔着。”
女皇原有四子一女,如今前兩個兒子都已經去世,女皇年紀也大了,故而把貶谪至楚州的楚安王叫了回去。
其用意不難猜測,大概率是要把這大統傳給三兒子楚安王。
王妃滿意地勾唇笑道:“你知道就好。”
中間的幾輛馬車,有的坐三人,有的坐兩人,而最後一輛馬車,卻隻坐着佳宛郡主蕭行芷一人。
巧合的是,這佳宛郡主竟然跟初曦長得一模一樣。
蕭行芷烏發雪衣,身形窈窕,氣質如幽蘭,靜靜的坐在那裡,手中緊緊地握着一根銀簪。
她眼神不安的望向了車外,娥眉淺蹙,眼底含有睡眠不足的烏青,眼尾帶着淚痕。
“彭!”
“彭!”
十幾塊巨石突然一齊從空中滾落。
“啊!不好,有埋伏!”
“啊!”
馬兒受了驚吓亂奔,走在兩側的千牛衛死傷無數。
一塊巨石沖着最前方馬車正中央襲來,裡面的王爺王妃吓得抱在了一起。
危急關頭,半空中飛出來一道身影,一腳踢開了巨石,又借力站穩在馬車頂。
修長有力的腿再次向前騰飛而起踢走其他巨石,解救千牛衛,身影快如閃電。
“太好了,是顧少卿!”
千牛衛認出了他,驚喜道。
大理寺少卿顧遠昭,武功卓絕,天下無雙,有他在,衆人便安心了。
楚安王被皇上召回,這本是機密的事,卻難免洩露了行蹤,遭到壞人埋伏。
顧遠昭的恩師十分關心楚安王,顧遠昭在收到恩師的飛鴿傳書後,便騎馬趕來,幸好還不算晚。
埋伏于半山腰割斷巨石繩索的那幾名刺客很快被他一擊斃命。
“轟隆隆。”
天空暴雨傾盆,蕭行芷的神色終于堅定了下來,一雙素白的手趁亂從馬車中伸出,拿着簪子狠狠地刺中了馬的屁股。
“不好,郡主!”
馬立即瘋狂的向前方奔去,等衆人看過去,這馬已經跑出去幾十裡了。
剛剛事發突然,駕車的車夫已經被巨石砸死,車上除了郡主,再無其他人,而郡主又身體嬌弱......
顧遠昭原本想要施展輕功追向馬車,然而刀疤臉率領的殺手讓他脫不開身。
最終,他留下了兩個活口,讓千牛衛綁起來等日後審問,便前去追馬車。
卻發現那馬載着馬車竟一路奔到了懸崖處掉落下去,摔的四分五裂。
在遠處的白鶴尊者放下了千裡眼,沉聲道:“顧遠昭!”
又是你,屢次壞我好事。
不過這樣也好,備用計劃可以開啟了,一切都更有趣了呢。
他又唇角微微勾起,饒有興緻的看向了倒在崖底血泊内的初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