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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自習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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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兩人雖然交流仍算不上多,且大多時間都在互嗆,但裴知欲中午買零食的時候會幫她也帶一份,也會在她中午沒到的時候去教室喊她。

許羽書吃完午飯後,如果時間不緊張,會在坐在方蘇真前排的椅子上,插科打诨和她說幾句話。

而顧朗作為班長兼方蘇真的同桌,不僅情商沒話說,而且很會調節氣氛開玩笑,經常能逗得人捧腹大笑。

以至于每次方蘇真被老師叫走,或是有其他什麼事情不在的時候,許羽書為了緩解無聊,都會和他聊上幾句。

有次正好趕上裴知欲來叫她。

彼時許羽書反坐在椅子上,手肘撐着方蘇真的桌子,偏頭和顧朗說着話。

從裴知欲那個角度,兩人正在有說有笑,距離貼得極近。

他沒什麼反應,隻是走到許羽書面前,手裡的飲料一遞,不等人接起,就拽着後衣領,将她直直拉了起來。

裴知欲神色冷淡:“走了。”

兩人交談的話音因不速之客的到來戛然而止。

軟飲也因主人乍然的松手直直脫落,“砰”得一聲砸在地面,巨大的沖擊使得瓶身又往上彈了彈。

“别拽我。”許羽書被拽得踉跄一下,她單手撐着桌面站穩,另隻手背過去扯着領子,小聲說:“你先走吧,我一會兒過去。”

裴知欲冷眼看她,一言不發。

氣氛莫名帶了一絲對峙的意味,兩人一時間都沒去管飲料。

“什麼情況啊,”顧朗神色驚詫,撓了撓後腦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他撿起軟飲放到桌子上,又對裴知欲說:“不是,裴哥,你扯人女生的領子幹什麼啊。”

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平時肯定多多少少都打過照面,要是說真一點不認識那不現實。

況且班長消息一向靈通,顧朗不僅認識裴知欲,還多次耳聞過他流傳在校内的風評……以及不知真假的惡劣事迹。

說實話,顧朗一點也不想和裴知欲打交道,畢竟他輪廓裡的鋒芒和棱角毫不掩飾,說冷臉就冷臉,不給任何人面子。

雖然顧朗知道許羽書這幾天中午都不在教室,會出去寫作業,但實在搞不明白怎麼就和這閻王牽扯上了。

裴知欲目光始終看向許羽書,聲線壓低再次問:“走不走?”

許羽書不想搞得場面太難看,隻好道:“走。”

裴知欲沖桌上的飲料擡了擡下巴,勉強耐着性子說:“快點。”

顧朗看着許羽書,目光裡的成分實在複雜,既夾雜着顯而易見的擔憂,又摻着一絲驚懼。

“沒事,班長。”許羽書牽起唇角,沖顧朗露出一個笑:“麻煩你幫我跟真真說一聲,我先去自習室啦。”

她又擡腕指了指桌上的軟飲:“這瓶飲料你喝吧,當作謝禮。”

“啊?”顧朗愣了兩秒,又迅速點了點頭:“行行行,等她來了我給她說。”

許羽書被裴知欲一路拖到了走廊。

等到了無人的拐角,她終于忍不住了:“我說了一會兒去!你沒聽見嗎?”

裴知欲神色不虞,拉着她試圖繼續往下走。

“裴知欲!你别拽我!”許羽書使勁一擺胳膊,不滿地掙開,“我跟你說話你是聽不見嗎?”

裴知欲答非所問:“你跟顧朗關系很好?”

兩人在樓梯口的位置停了下來。

許羽書整理着衣服,覺得這個問題沒頭沒腦又不合邏輯,顧朗是她們班的班長,誰跟他都能或多或少說上幾句話,關系不好不壞,但表面上都能過去。

可情緒上頭的時候是沒有邏輯可言的,大腦自動挑選帶刺的語句,摒棄掉真實的想法。

她沒好氣道:“比跟你好。”

“許羽書,你有沒有良心。”裴知欲像是火氣直到現在才被引燃,嗤笑一聲,“我那麼多吃的喝的都進誰肚子裡了,這麼多天下來,也該知道和誰近了吧?”

本就五官淩厲的男生一旦冷下臉來,天然的攻擊性更是鋒芒畢露,直白又強勢。

“那我還給你行了吧?”許羽書嗆了回去,“多少錢你報個數,我立馬給你。”

她被裴知欲這一路連托帶拽,本來心裡就有氣,這時被他的态度激得怒氣更盛。

裴知欲擰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什麼說過讓你還——”

許羽書打斷他,語氣咄咄逼人:“那你什麼意思?我跟顧朗關系好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人家是我班長,你是我什麼?”

關系越是親密,吵起架來越是大動幹戈。

句句都往心尖上紮,刺得人胸腔不停起伏,連呼吸都帶着一絲痛楚。

裴知欲呼吸粗重,眼睑微微下耷,漆黑的眸子注視了她半晌,最後一句話沒說,掉頭往自習室走。

許羽書站在原地,眼眶後知後覺地有些酸澀,她飛快眨了幾下眼,直到整個人情緒緩和得七七八八,才一步步下樓。

饒是她現在一萬個不想和裴知欲獨處,也不得不去自習室,因為她書全都在那裡。

退一萬步來說,她是可以直接回教室,可打鈴時間早已過去,貿然開關門、進出班級對同學實在不算友好。

兩人吵過的架不計其數,但大多都是許羽書單方面挑刺,裴知欲跟逗她玩似的回嗆兩句,總歸小打小鬧居多。

這還是第一次局面劍張跋扈成這樣,也是第一次以沉默度過整個午休。

自習室陷入徹頭徹尾的僵局,氣氛凝滞到帶了絲壓抑。

許羽書寫完作業倒頭就睡,醒了後拎起書就走,愣是不給人一點說話的機會。

裴知欲的姿勢同她睡着前别無二緻,始終弓背垂首伏在桌前寫着作業,看不清神情,也不知道睡沒睡。

許羽書抱着一大摞書站起身,椅腳劃過水泥地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裴知欲似乎偏頭往這掃了一眼,她沒管,撈起書二話沒說直接走了。

第二天中午,她連午飯都沒去吃,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教室的座位上。

許羽書對前來詢問的人一概宣稱沒有胃口,可真實原因究竟是沒有食欲,還是因為吵架,她自己也分辨不清。

方蘇真吃飯回來的途中去了趟超市,給她帶了幾個面包,一一擺到許羽書桌上,語氣見怪不怪:“你跟裴知欲又吵架了?”

許羽書沒有正面回答,隻是說:“你拿回去吧,我現在不餓。”

“那等會兒餓了再吃。”方蘇真拍拍她肩膀,将面包扔進她桌洞裡。

許羽書大半張臉埋在胳膊裡,眼睛裡的靈動不複存在,像株了無生機的植物。

方蘇真看她一眼,猶猶豫豫問:“那你今天還去自習室不。”

“不去。”不止今天,許羽書甚至做好了以後都不會再去的準備。

暫且不提那天到底是誰的錯,但兩人不歡而散是個毋庸置疑的事實。

況且那本來就是裴知欲呆的地方,而她隻是一個後來者,用不着裴知欲開口攆人,她長了腳自己會走。

随着吃完飯回來的同學越來越多,教室漸漸被咋呼聲充斥:“我靠,你們剛見裴知欲沒?”

“快他媽吓死了,他臉黑得都快滴墨了,表情也很臭,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我是真的佩服和他吵架的人,勇氣可嘉。“有人啧啧感歎。

“能把他氣成這樣,那人不得很爽嗎?”

恰恰相反,方蘇真看着蔫頭耷腦的當事人,歎了口氣,這兩人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即便平常人連和他對視一眼、說幾句話都不敢,而許羽書敢眼也不眨和他吵架,而且回回都能把他氣得不輕,但要是真的無波無瀾,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了。

許羽書皺了皺眉,對于左耳朵裴知欲、右耳朵裴知欲的情況有些煩躁,她現在最不想聽見的就是這三個字。

老實說,這種感覺和跟梁悅吵架後的生氣還不完全類似,畢竟和梁悅吵完架,她心中的怒火毫無雜質,全然是對于梁悅作為的怨氣,而現在,除了悶悶的不悅外,她心底好像還生出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期盼。

許羽書煩躁地吐出一口氣,午休鈴還差幾分鐘打響,但班裡同學都有意識地安靜了下來,教室隻能聽見嘩嘩作響的掀書聲。

她搖了搖頭,強行将混亂不堪的思緒摒棄,仔細準備好午休作業對應的輔導書,卻在從筆袋拿筆的時候,無意間注意到了窗戶外的一道人影。

裴知欲穿着校服站在走廊内,狹長走廊裡的風呼嘯而過,額前頭發被吹得散亂,襯得他五官更加分明,垂眸看人時臉上帶着一貫的張揚恣意。

兩人隔着透明的窗戶對視。

裴知欲側頭點了下走廊,意思昭然若揭,要她出去。

這時候出去能去哪也隻有一個選項。

許羽書保持着仰臉看他的動作,毫無反應。

裴知欲啧了一聲,不再拐彎抹角,幹脆利落地推開窗戶,雙手撐着窗台說:“走。”

許羽書語氣平靜:“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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