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不是賀蘇言跟着來了,姜末覺得自己要累斷腰。
結束時,徐雨嫣家離公司近,回家路上順便将當場收上來的保單捎到公司。
賀蘇言也開了車,負責把姜末送回家。
正值下班點兒,津城高架橋上汽車排了長隊,蜂鳴急促。
賀蘇言有些歉意地笑笑:“抱歉,讓你陪我堵車耽誤時間了,因為這條高架正好直通我妹妹的學校,我順路接她放學。”
他客氣又真誠待人,姜末被他這股實誠勁兒弄的哭笑不得,“沒關系的,我又不着急回家。”
賀蘇言話很少,姜末坐在副駕駛上,把玩了陣安全帶,問:“你妹妹多大了?”
“小學四年級了。”賀蘇言說。
車子下高架橋時,右邊一輛吉普車插隊搶路,要不是賀蘇言眼疾手快踩了刹車加上就要剮蹭上。
姜末被急刹車颠了一下,身子前傾,被安帶勒回來。
“抱歉,沒事吧?”賀蘇言緩緩起步,問。
他神色關切真誠坦蕩,全無半分怒氣與不忿。
與那些路怒症,一言不和就别車破口大罵的男司機全然不同。
溫和真誠到像是一隻乖順的大狗狗。
“我沒事,不過一次急刹車嘛,就算被撞我也會好好的。”姜末舒展雙臂,向他展示自己纖細修長的胳膊。
女孩的指甲粉嫩,圓潤,襯着柔軟的手指纖細漂亮。
賀蘇言看了一秒,耳根發紅,不再多看,語氣嚴肅:“不要亂講。”
他說得認真,表情也認真,倒是叫姜末不好嬉笑調侃了。
她托着下巴,纖長的睫毛眨了眨,認真端詳着他。
男生五官清俊,耳根在光線下微微泛紅,穿衣從來是幹淨簡潔,一點多餘的配飾都不帶,甚至車上唯一的擺件小狗也是妹妹一次套圈赢回來的。
賀蘇言在公司裡話不多,甚至實習的時候也是,除了清爽幹淨的外表,沒什麼存在感,話少但是勤快,他們之前實習辦公室的水每次都是他去扛來然後換上的。
姜末思考的間隙,看到玻璃窗外,賀蘇言停穩車子,下車去接妹妹。
小姑娘背着粉書包,紮着雙馬尾,老遠就開心往這邊跑來,看到賀蘇言眼睛都亮了,張開雙臂小腿倒騰得飛快跑過來。
賀蘇言眼睛彎起來,高大身形蹲下來,将飛撲過來的賀明禮一把抱住,單手托着小姑娘将人抱着走過來。
賀明禮撲扇着大眼睛,抱着哥哥的脖子,笑着同賀蘇言在說這學校裡發生的見聞。
賀蘇言聽得認真,時不時回應一句,眼睛裡滿是賀明禮的身影,重視又尊重。
太多身為監護人的成年人對待孩子是拘束與教導,鮮少有這般尊重與平等。
姜末在車裡看着,覺得眼眶有些泛酸。
她想起遠在國外的姜禮。
爸爸也是這樣對她的。
無論她做的什麼事情,做成什麼樣子,姜禮都會誇她。
不知不覺姜禮離開好幾個月了,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她将臉别過去,生怕再看一眼,情緒就刹不住車了。
賀蘇言接了妹妹回來,上車有些歉意地跟姜末說馬上送她回家。
小姑娘賀明禮坐在後排,睜着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姜末。
姜末臨下車時,賀蘇言讓小妹跟姜末說再見。
小姑娘古靈精怪的,眨吧着一雙大眼睛問:“哥哥,這個姐姐好漂亮,讓她做你女朋友好不好?我想天天見到她。”
一句話,又給賀蘇言整了個大紅臉,窘迫着不知道是先讓賀明禮住嘴還是先跟姜末道歉。
姜末本來沒放在心上,看到賀蘇言鼻尖急得出了一層薄汗,樂了,心裡那種暗戳戳又故意的小魔女惡趣味上來了,故意當着賀明禮的面眨眨眼,大聲說:“好的,那我努努力!”
說完,沖賀明禮擺擺手,不顧賀蘇言的手忙腳亂語無倫次轉身往家走。
賀蘇言在後面叫了她好幾聲,姜末權當沒有聽到,嘴角揚到飛起,逗他可太好玩了。
被這麼一攪和,感覺這一天下來的勞累也消散了不少。
路過别墅對面的生活廣場時,天色将暗未暗,從中心花園到遠處的公路兩側,路燈漸次亮起,華燈初上,明月當窗,有小姐姐推着小推車在叫賣花束,用牛奶棉和雪梨紙包的,絲帶紮成一小束一小束,好是漂亮。
姜末心情大好,挎着包包過去,挑了好幾束,想着明天拿過去放在自己工位上,剩下的分給徐雨嫣她們。
付款的時候小姐姐把花束幫她裝好,又挑了一捧黑騎士玫瑰花,上面還戳了一個站立的小王子人偶,笑着說:“我這裡買十束贈一束,這束小王子黑玫瑰送給你啦!”
回家的時候,姜末抱着一大捧花,在心裡默默的按人頭分,想着明天帶到單位都給誰。
分到最後,辦公室的人都送一遍還多了一束。
她糾結着,要不擺在家裡?
進門時看到鏡子裡自己一身松石綠色的正裝,忽然想到早晨、雜物間、那雙即使環繞在腰間的手掌,粗粝寬大。
腦海裡,沈卻的臉一晃而過,她視線落下來,看到那束小王子黑騎士玫瑰花。
白色的玫瑰花邊是黑金色的碎鑽,在燈光下神明漂亮。
像是沈卻,佛口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