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幾乎是忍着強烈的不适感上了車。
剛剛同當地慈善款負責人交流都是沈卻完成的,男人眉眼淡然,似乎并沒有因為環境改變帶來太多的不适感。
随着車子往村落裡開,姜末看到路過的簡陋屋子前,男人在責打女人,女人脊背上的布料被血水滲透,痛苦的呻吟,卻依舊逃不開魔爪。那男人罵了一連串的話之後,取過來鐵釘子往女人手掌上釘,慘叫聲不絕于耳。
“這裡的風俗是妻子是丈夫的物品,從嫁過來後就丈夫所有并且處置。”負責人說。
姜末看得難受,隻覺得頭暈目眩,一股惡心順着喉嚨往上頂,她扶住車窗,難受得眼淚都憋了出來,手指泛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水土不服引得發得一連串反應。
從小金尊玉貴得養着慣了,哪裡見過這等人間疾苦的環境。
忽然,肩膀上落在不輕不重的力道。
頭頂灑下溫熱的呼吸,“姜末,怎麼了?”
那人語氣溫和鎮定,帶着安撫性。
姜末蓦然擡頭,漂亮的眼睛裡溢滿了憋出來的淚水,眼尾紅紅得,不狼狽,竟俏麗可愛。
四目相對間,沈卻看到她如此,不掩飾得壓了下眉。
“哪裡難受?”
姜末想說話,答不出,一張口就要幹嘔。
沈卻叫停了車子,打開車門,外面的空氣湧動進來,姜末眼睛一熱,早上吃的東西頂着嗓子眼就要往外吐。
手腕被一道溫和力度拉一下。
她被帶着,摁着肩膀在路邊蹲下來,開始往外吐酸水。
眼淚也跟着往下掉。
看見太過于血腥殘暴的畫面,被吓到了。
此時,什麼形象,什麼漂亮好看,她統統扔到一邊去了,不敢想象人為何會被那樣對待。
沈卻沒有安撫,而是給了她時間消化和反應。
等她哭完吐完了,他擰松瓶蓋又合上,遞了瓶礦泉水過去,“漱漱口,好些了嗎?”
風沙呼嘯,在頂着當地村民異樣的眼光下,男人站在她身側,高大身形籠罩着她,無聲卻格外讓人心裡踏實。
姜末吸了吸發紅的鼻尖,努力平複後站起來,“好些了,我們還有多久到?”
沈卻斂着眼注視着她,俯視角度下,小姑娘受到驚吓又巴巴強裝鎮定的樣子像是花貓,豎着尾巴和耳朵一臉警戒卻嘴硬說沒事。
他眼底的笑意一晃而過。
倒是沒想象中那麼嬌氣。
“馬上了,再有幾百米到村長的家裡。”
村長住在村子中心,破破爛爛的低矮平房刷了一層黃油漆,算是村子裡看上去不錯的建築了。
出來接見他們的是村長的大女兒。
這也是他們通過慈善事業聯系到接頭人。
據大女兒說,女性在他們的村子裡是沒有任何地位的,她們甚至連畜生豬狗都不如。甚至生下來的女孩會為家庭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
并且,當地的女孩在出嫁時必須準備高額的嫁妝才能嫁得出去,所以,身懷有孕的婦女常常去祈求上天能誕下男孩,而生下來女孩的女人常常被毒打遭受非人折磨,甚至女嬰一生下來就會被殺死。
“你們是來給錢的人嗎?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她馬上要出嫁了,但是我們湊不出那麼多嫁妝,嫁過去是要被活活揍死的。”
村長家的門猛的被人推開,進來一個裹着紫色披肩的女人,手裡牽着一個半大的少女,臉上粘着污泥塵土,無辜的眼睛又大又圓。
女人的英文說的不标準,磕磕絆絆的,語法錯誤百出,隻能拼湊出個大概來,姜末卻聽懂了。
她們衣衫褴褛,母女相抱,淚如決堤。
姜末看不下去了,她實在是無法想象,這樣如花似玉年紀的女孩子,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和毒打。
她拳頭緊緊攥着,想到自己在津城大手大腳購買各種奢侈品衣服包包化妝品,而有的人卻因為小小一筆嫁妝連命都要搭進去。
“你需要多少錢?我個人捐款給……”姜末一番話還沒說完,肩膀被寬厚溫暖的手掌搭住。
姜末不解的扭頭。
沈卻手背的肌理好看,冷白皮清晰可見青筋蜿蜒,腕骨的機械表反射出一絲冷芒,修長手指按住她。
男人面朝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點點頭,斯文彬彬,嗓音也斯文,“抱歉,我們不能給這筆錢。”
一句話姜末整個人如墜冰窟,猛然瞠目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