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搭讪沒得逞,女明星露出一抹不耐煩的表情,嗤笑一聲:“沈先生,您當真不知道我是誰?”
她也算是前陣子紅透半邊天,憑借一部網劇小小爆火了一陣,怎麼也能跻身一二線,如今降尊纡貴的來這般大動幹戈的讨好一個沈家次子,也屬于是受委屈了。
漫天風雪沉寂,車子裡的男人即便懷裡掌着個人,卻依舊坐的筆挺,似乎是出于長久以來的夾角,他低了目光垂過來時,涼薄得叫女明星心驚。
她還沒從那樣刻骨銘心凜冽到極寒的眼神裡回過味兒來,車窗玻璃又降下去些,那被他挾在懷中,拖在掌心裡的女人探出半張臉來,風雪吹得她五官清晰漂亮,紅唇一掀,搶着當了這惡人。
“沈先生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
“求人辦事不是班門弄斧,總要有态度的,既然态度放不下,身段低不起,打心眼裡瞧不起,就别求人了,”姜末醉酒,鼻尖帶着一抹暈開的紅,說話的聲音也不似那般皎皎明媚,而是暈着一股軟化開的稠秾,字字句句卻威勢不減,将伫立在車外的女明星說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外面的雪花晃眼,沈卻如此這般看着,竟如此安心的當了被維護的人。
一顆心似乎被浸泡在灌滿果醬的蜜罐子裡,發酵而酸脹,充盈到飽滿。
懷裡的人似乎還不解氣,車子啟動時,還要直着身子嘲諷兩句。
熱烈又大膽,坦誠又耀眼。
眼前的身影漸漸與多年前那個将少年從餐桌下拉出來的女孩重疊。
嚣張肆無忌憚的擋在人前,恐吓回推所有前來阻止的保安,用絲巾兜了草莓蛋糕和烤火雞去花園後山的斜坡上坐着和他分享。
沒了精緻的蓬蓬裙,她拉着他跑的飛快,似乎要追星趕月一般。
這是頭一遭有人在他的人生中,身體力行的教給他反抗也是一種勇氣。
後院山坡上種了一片棠梨樹,高大,枝幹遒勁,茂盛,風吹過,滿山的白色花瓣紛紛揚揚墜落,像是落雪。
“你為什麼要幫我?”被她帶着出來的少年渾身是傷痕,狼狽卻依舊坐的筆挺。
沒有感謝,擠出來的話語也幹巴巴的,皺着眉。
小姜末手裡還拿着剛剛薅的烤雞腿,湊過來看他。
她撲上來的突然,幾乎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腿上,離得又近,纖長的睫毛眨動着,幾乎要蹭在他的鼻尖上。
“因為你好看啊,我好喜歡你,你長得超級漂亮。”她說的坦誠,笑起來像是隻明媚姐狡黠的小狐狸。
那夜風似吹雪,與現在漸次重疊。
姜末坐在男人腿上,裙擺散開逶迤一地星光,車子上了高架橋,兩側的路燈漸次路過,陰暗交錯折返,她離得好近好近,半個身子伏在他胸膛,目光肆無忌憚的看着他。
視線一寸一寸如有實質般地描摹男人的五官。
“沈卻。”她叫他的名字,嗓音軟膩有如蜜糖般。
顯然是喝醉了,膽大包天到都敢直呼其名了。
姜末手臂滾燙,沒有什麼力氣,全靠腰間的手掌托舉着,幾乎是半“挂”在男人身上,鼻息滾燙,湊過來,烏黑澄澈的眼睛無害的打量他。
忽然露出來一個天真的憨笑。
燈火輝映,宛如丹青描摹,從男人的額頭到高挺鼻梁,再到顴骨籠罩相得益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如豐神俊逸最神秘的玉雕。
尤其那雙薄唇如豔蠟,珏珏豔羨。
姜末被晃了神般。
好漂亮,好想親。
她醉了酒,目光流離癡迷的落在男人面容上,步步逼近,近一些,再近一些——
像是隻懵懂胡亂瞎撞的醉貓,少女冰涼的唇瓣頻頻貼上來,卻在因為醉酒氤氲迷離的目光找不準位置,胡亂蹭了一遭又一遭,急得嗚咽出聲。
明明是始作俑者,還要落淚。
“耍流氓,還委屈上了?”沈卻看着這樣的她,忽而一笑,食指彎曲,将人的下巴擡起來。
男人黑瞳似墨玉般深邃,不見底,仿佛将周遭的風雪光影嶙峋一把揉了進去。
“想親?”他問。
狩獵者的循循善誘。
仿佛最溫柔的獵人,設下鋪天蓋地的網子,隻等獵物自己一頭撞上來。
姜末眼裡都是溫柔化了的淚光,懵懂着點頭。
“想不想我教你?”
明明是私信,卻偏偏要克制着,甩了尾明晃晃的魚鈎下去,引得貪得無厭的小賊上鈎。
“要……要教……”
車子中間的隐私隔闆不知什麼時候緩緩升了上去,暖氣開得充足,姜末覺得自己鼻尖和掌心滲出來潮濕的汗水,心髒燥熱到一定程度,緊繃着血液汩汩流動,一下一下,似乎順着流淌進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