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手指垂下來,不敢和他對視,盯着自己的腳尖,“可是,我想回自己家。”
“我很擔心你現在的狀态,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沈卻擔心她會再次消失,有些強勢的将人攬進懷裡,語氣不容拒絕,“或者,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
姜末神情有些迷茫。
她現在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沈卻,無法想象為什麼萍水相逢,他能看似對她如此深情。
沈卻将她的神色看在眼裡,替懷裡的人整理了耳邊的碎發,神色溫柔,眼中卻毫無笑意,“我說過,我不會逼你,訂婚的事情,我會解決,你不需要擔心。”
姜末擡頭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相信,“真的嗎?”
“當然,”沈卻輕笑一聲,眼鏡下狹長的黑眸眯起來,讓人猜不透情緒,“爺爺很尊重别人的意願,你若是不願意,他當然不會逼迫你。”
男人神色太過于認真誠懇,姜末抿了下唇,“那……我的辭職信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沈卻擡手看了眼腕表,“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嗎?”
察覺到姜末眼中的動搖,他又開口,“而且,我們現在的關系,我想你也不會想讓公司的其他同事看到,對嗎?我想,專屬電梯可以避開這些麻煩。”
跟着沈卻走出電梯時,男人用遙控器打開車門,眼神示意姜末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姜末站在原地沒動。
她是有私心的,她隻想避開同事下來,卻不想叫沈卻送自己回去。
“怎麼了?”看見她沒有動,沈卻眼底微微暗了下來,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走上去将人打橫抱起,輕輕放在副駕駛座上,擡手為她系上安全帶,口吻紳士得滴水不漏,“是累了嗎?”
姜末完全沒想到他敢如此,立刻要往下跳,“我不要坐你的車,我要自己打車回去!”
“時間太晚了,不安全,别任性。”沈卻手臂從她身側穿過,将車門關上,“乖乖聽話,我回頭就帶你去拜訪爺爺,好不好?”
車子開到樓下的時候,下起了綿綿密密的夏雨,春夏交接時,小區道路兩側開滿了梧桐花,粉白色的,一小朵一小朵,打着旋兒飄落下來。
沈卻将車子停在樓下,并沒有進去,他不想把人逼迫的太緊,反正已經有足夠的把握收網,人是跑不掉的。
男人下車後走到姜末這邊,幫她打開車門。
見到沈卻沒有阻攔和為難,姜末松了口氣,從包裡拿出鑰匙來。
打開家門的一瞬間,客廳裡的燈光灑落進她眼瞳裡。
李姣莉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穿着紫羅蘭色的睡袍,面容帶着幾分疲憊,行李箱被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上面還有機場的托運标簽。
李幸川身上的外套沒脫,神色有些疲憊,看到自家妹妹進來,露出關切抱歉的神情,剛站起來,“小妹……”
“你讓她自己說,捅出來天大的簍子還要瞞着我到什麼時候?”李姣莉抱着手臂坐在沙發上,語氣冷漠中帶着恨鐵不成鋼,“還有你這個做哥哥的,幫着她合起夥來瞞着我,我看你是長大了,心中有主意了,忘記在你小時候用戒尺被打到起不了床的事情了。”
小時候李姣莉和姜禮沒離婚的時候,一個忙于工作一個忙于事業,李幸川負責晚上上完晚自習去幼兒園接姜末。
那天班級運動會打球,隔壁班的人使壞,讓他們班裡一個同學受傷下場,李幸川臨危受命上了場。
打完籃球才想起來忘記接姜末了。
那天是秋末,津城冷到要穿着厚毛衣加羽絨服擋風。
姜末在門衛室等他等到睡着,因為太冷發燒了大病一場。
當晚,李姣莉讓李幸川跪在妹妹房間門口,脫了上衣露出後背來,用戒尺狠狠打了他,要他知道,作為哥哥要照顧好妹妹,要保護妹妹,妹妹是和父母一樣最親近的人。
小小少年被打時一聲不吭,咬緊了牙關,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妹妹受傷。
一如現在,李幸川沉默而堅定地擋在姜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