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源有潔癖,很嚴重的那種。
他和師兄弟們打架,多是因為那幫人故意弄髒他的東西。
四師兄把他嶄新的道袍潑了墨汁,他把四師兄揍得鼻青臉腫。五師兄偷偷在他的床褥下面撒漫了瓜子皮,他把五師兄揍得直接跑下山不敢回來。
若是因為旁的,李清源還可手下留情,但若是因為弄髒了他的東西,那打起架來,真是下了死手。
漸漸地,師兄弟們也都知道他這個怪癖,也不輕易招惹,幹淨整潔,是老六的底線,除非不要命了,才幹越過這條線。
李清源雖隻有兩件道袍,一件素色,一件青色,日日換洗着穿,從來都是幹幹淨淨,熨燙地服服帖帖,就連打架,他也盡量不讓衣裳弄髒了。
他剛抱起這個小娃娃,竟然就尿了他一手,弄髒了他的道袍,頓時有些火大,卻瞥見正沒心沒肺、哇哇大哭的小家夥,哀歎一聲,算了,他又不能跟個小娃娃生氣……
當下,李清源便卷了包袱,将這小娃娃背走。
……
七日後,青城山。
李清源遲遲未歸,惹得掌門李震勃然大怒。“混賬!若是清源出了事。我且拿你們幾個出生是問!”
“都是三師弟不好,你明明知道六師弟道行尚淺,你還派他獨自下山除妖,你難道不知,隻有年滿十四歲的弟子,才能獨自下山的規矩嗎?”李天佑見掌門發怒了,立刻将老三賣了,責任推卸的幹幹淨淨。
“你——!你——!大師兄,這事明明是你讓我幹的,你怎麼翻臉不認人了?”李大鵬見大師兄把自己賣了,火冒三丈,也事情緣故也捅了出來。
“我哪裡說過——”這李天佑還要狡辯時,掌門呵斥道:“好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搞得什麼鬼!小打小鬧也就算了!這次若是清源出了什麼事,你們兩個都給我滾下山去,我青城山沒有這樣的弟子!”
李震各打三十大闆,将這場窩裡鬥給止住了。
“回掌門!弟子們已經往喬家村探過了,那裡隻有一具花臉狸貓精的屍體,根據妖丹推測,已經修煉了三百年。我看那傷口,應是被六師弟所攜帶的斬妖劍所傷。現場打鬥雖激烈,卻并未見到六師弟的遺物。想來六師弟一人斬殺花臉狸貓精後,便獨自離去了。”一弟子回來禀告,他是派遣出去,查找李清源的下落的。
衆人聽李清源應是無事,都長舒了一口氣。
李天佑的眼神卻閃過一絲戾色,好小子,修煉三百年的花臉狸貓精竟也治不住他?
“師弟,你看——”李震看着李珏,皺眉說道:“這清源到底去了哪裡?他既然除了那狸貓精,怎麼還不歸山?這都過了七天了。”掌門李震向來敬重這個師弟,李珏遠遊歸來,愛徒卻被人诓下山去,他這個做掌門,該怎麼交代啊。
“說不定那小子思凡,自己偷偷玩去了。”李大鵬小聲嘟囔道。
“混賬!你以為清源都跟你們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他還能比我們多一隻眼睛不成?”李天佑也小聲嘀咕。
李珏突然說道:“掌門無需多慮,清源應是回來了。”
說話間,外面就有人來傳話,“六師弟李清源回來了。”
衆人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回了肚子裡。李天佑和李大鵬對視一眼,這小子竟然回來了?!
“弟子李清源,參見掌門,師叔祖,師父。”消失了将近七日的李清源,回到青城山,不卑不亢地見過衆人。
衆人一瞧李清源,都吃了一驚。
七日不見,李清源形容消瘦,眼下還浮着淡淡的烏青,一向幹淨整潔的他變得極為邋遢,頭發也亂了,衣裳也髒了,搞得跟逃荒的小乞丐一般。
“清源,你這是——”掌門剛要問話,忽然“哇哇哇——”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
哪裡的來的小娃娃在哭?!
隻見李清源熟練地解下包袱,然後将一個小娃娃抱在懷裡,又掏出一個葫蘆,将蓋子拔下,嘴中還念念有詞,“哦——哦——别哭了,吃奶了。”
那小娃娃抱着葫蘆,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等喝完了,果然就安靜許多,不哭了。然後,小嘴一撇,眉頭一皺,似乎有點不适,眼看又要哭了。
李清源一手托着這孩子,另一隻手輕輕拍着小娃娃的背部,這小娃娃連打了幾個奶嗝,舒服多了,小眼一眯,伸了伸小胳膊小腿,就睡着了。
李清源面無表情,輕車熟路地做完着一切。
衆人露出了極為惶恐的面容,這……這一向眼高于頂、除了他師父,誰也不在乎的李清源,怎麼會當起了奶媽!哦,不對,是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