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眉頭跳了跳,莫瑾則在一旁低笑,被對面之人瞪了一眼之後才生生憋住,又想起可以撐腰之人在場,于是眉頭一皺,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搖着莫離手臂道:“阿離,他瞪我!”
“所以殿下這時候去南衛,究竟所謂何事?”莫離問。
快要過年了,他就算要去,也該是年後。
“你不知道?莫公子不是自诩消息靈通麼?”
莫離疑惑。
“南衛要重辦國宴,已遞了文書入淮安,父皇派我前去。”
“雲鶴。”莫離喚道,他們雖在途中,但十三明月樓幾乎每日都會有新的消息傳來。
雲鶴就在車外,他們的談話一字不落地進入了他的耳中,聽到莫離喊他,他迅速回道:“回公子,近兩日都沒有新的密報傳來。”
莫離看了看皇甫絕淩,心中了然。
“殿下這幾日在樹上待得如何?”
“還湊合。”
“殿下一個人去赴宴麼?”
“怎麼會?子度在後方護送車隊,我不過是太過思念莫公子,先行了一步。”
莫離略感無語,默默翻了個白眼,想起告别時的對話,還是将那個問題還了回去:“殿下可知這是一個陷阱?”
“自然。”
“那你還跳?”
“這不是和莫公子學的麼。”
接下來幾日,皇甫絕淩便搭乘莫離的馬車一路南下,還向她借了筆墨寫了封奏折送回京城,請朝廷派有為之士來此解決匪患。
到兩國邊境時又下了場大雨,道路變得泥濘,馬車行走困難,于是一行人便進了城,順便等一等車隊。
皇甫絕淩畢竟是帶着任務去南衛,驿館也相對來說安全些,于是他們準備去拜訪一下兆豐郡的郡守,說明來由。
馬車走在城中的主道路上,突然被人攔了下來,衆人打開車門一看,隻見一個略顯蒼老卻穿着不菲的老頭堆着笑意站在車前,身後跟了兩個仆役。
莫離和皇甫絕淩對視一眼,眼中之意都表示不認得此人。
“聽聞絕淩侄兒到了兆豐,本王深感喜悅,特親自前來請侄兒到府一叙。”那老頭道。
莫離莫瑾二人看向皇甫絕淩。
皇甫絕淩盯着老頭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此處是南平王的封地,但他實在不記得從前是否與這人打過照面,于是拒絕道:“多謝皇叔美意,我還有任務在身,便不去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你看這,皇叔菜都備好了,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就不要推辭了。”南平王有些尴尬,卻仍堅持道。
“真去不了,皇叔不必再勸了。”
“你若不去那就是不給本王面子,皇叔我可要生氣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皇甫絕淩怎麼可能會為了不相幹之人的面子而妥協?盡管他是他名義上的皇叔,他依然推辭道:“這并非我的車駕,還請皇叔讓路吧。”
誰知那南平王仍然不依不饒,語氣中真帶上了愠意:“你這孩子,非要惹本王生氣不可嗎?”
南平王生沒生氣皇甫絕淩不知道,他倒是有些生氣了,南下車隊還在後頭,且不說他是如何得知他今日到達兆豐郡的,就說他隻是一個平日裡毫無聯系甚至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叔,怎麼敢在他面前倚老賣老?
“那你就氣着吧。”皇甫絕淩收起先前的客氣,轉頭命令道,“雲鶴,繼續趕路。”
那南平王見他如此,氣得伸出來的手都在顫抖,卻還是隻能悻悻讓路。
關起車門來,莫瑾無聲卻又誇張地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莫離則是問道:“他好歹也算是你的長輩,殿下難道不怕其他宗親指責你目無尊長麼?”
皇甫絕淩側身斜倚在車窗邊,神情帶着些許桀骜,淡然回應:“怕什麼?我為何要在意他們的閑言碎語,隻要我的至親至交知曉我的品性,這便夠了,至于其他人?管他呢!”
“倘若有人偏信他人的讒言呢?”
“那也隻能說他們尚無資格立于我身側。”
莫離沉思片刻,随即揚唇一笑:“殿下還當真是别具一格啊,世人大多畏懼他人之言,殿下卻能活得這般透徹。”
“不錯不錯,我欣賞你。”莫瑾也稱贊道。
皇甫絕淩受此誇獎,略感羞澀,握拳抵唇輕咳一聲,身子坐正了些。
就算沒有這場大雨,莫離也有在兆豐郡停留的打算,此處是他們前往南衛國都麗陽途中,離許城最近的一個地點。
她先前調查的神秘寶匣,據說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洛州許城,許城是南衛邊界的城池,世代由定安侯看守,自出事後,許城便一直嚴進嚴出,盤查嚴格。
她的通關文牒是僞造的,怕經不起盤查,本想通過其他方式入城,但既然有皇甫絕淩在,事情就簡單了很多,她請他向兆豐郡郡守借份貨真價實的通關文牒,皇甫絕淩一口應下,然後要了兩份。
本來一路南下天氣暖和了些,但下過雨後溫度再次降了下來,于是幾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驿館避寒。
兩日後,郡守總算是将事情辦妥了。
郡守姓郭,郭氏一族在前朝也算是名門望族,如今卻隻是一地郡守,還要向權貴點頭哈腰,兢兢戰戰地完成他們交代的任務,不敢問原因,更不敢懈怠。
隻是當莫離拿到通關文牒時,卻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之處,他轉頭看向皇甫絕淩。
皇甫絕淩不明所以,也湊過頭來看了眼,旋即後退一步,急忙解釋道:“這回真不是我!”
莫離眯起眼睛,狐疑道:“除了你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