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住那人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大笑道：“柏兄！還真的是你啊，嫂夫人呢？你怎麼會來麗陽？”

他的柏兄還沒回答，一位長須老者就提臂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拉開他，還是裴子度幫了一把，他才松了手。

許遲不耐煩地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誰啊？”

那長須老者氣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又是何人？怎這般無禮！這可是我雲啟的淩王殿下！淩王殿下！豈是你這等小兒能勾肩搭背的！”

許遲卻是一驚，膛目結舌道：“你你你是淩王？！”

皇甫絕淩颔首，莞爾道：“許将軍，别來無恙。”

“你是淩王，那那那嫂夫人……也沒聽說……”許遲納悶，也沒聽說淩王娶親了啊。

各國的幾位皇室也算得上風雲人物，茶餘飯後總能出現在一些氏族的嘴裡，這位淩王殿下有斷袖之癖的傳言更是被廣為傳播，讓人津津樂道。

難道……

皇甫絕淩仍是笑笑，解釋道：“路途颠簸，她嫌無聊，便藏了身份帶她去許城轉了轉，她不喜張揚，還望許将軍能幫忙遮掩一二。”

“哦，哦，好，我懂，我都懂。”許遲喃喃道。不就是外室嘛，他見得多了。唉，隻是可惜了那樣豪爽的女子，竟隻能委身作外室，想來應當是身份不顯，家中人不同意這門婚事吧。

皇甫絕淩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想問“你懂什麼了”，但又不好再做解釋，隻好作罷。他問道：“許将軍怎麼也來麗陽了？”

許氏鎮守邊境，無诏不得入京才對，國宴更是不會邀請他們——若是讓各地官員都來參加，這麗陽城怕是裝不下，就算要述職，也是三年一次，他們查過了，許述去年剛來過麗陽。

“哈哈哈，這不是好久沒辦過國宴了嘛，陛下怕人手不夠，所以讓我們來幫忙啦，哈哈哈。”許遲撓頭憨笑。

皇甫絕淩本來是不緊不慢地邁着步伐，可此時身邊跟了個聒噪的許遲，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後頭的雲啟官員們腳底都快踩出火星了，許遲卻絲毫未察，仍不停地扯東扯西，話南話北。

這麼一加速，竟是撞上了天楚的隊伍。畢竟在人前，皇甫絕淩與上官伊澤雙雙拱了拱手，算作問候。

于是兩撥人一同入了宣明殿。

宣明殿據說是專為國宴所建，紅牆綠瓦，金碧輝煌。飛檐高高翹起，宛如神鳥展翅欲飛，檐下挂一串金色鈴铛，在寒風中奏着樂章。宮門大敞，莊嚴肅穆，宮殿的地面由光滑如鏡的大理石鋪就，甫一踏進去，莫瑾就不禁感慨：太大了！

這有一個四百米操場大了吧！

關鍵這不是露天場所，這是室内啊！是在隻能依靠人力的古代啊！

莫瑾極力壓下臉上的震驚之色，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蕭齊玉落于首座，旁邊一處有珠簾垂挂，其後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應當就是南衛太後了，上官伊澤和皇甫絕淩分坐下首，再往下就是各國的大臣們和女眷們。

莫瑾實在是搞不懂這些禮儀之道，便乖乖地跟着莫容時和明月，他們坐哪兒，她就坐哪兒。

國宴不同家宴，男女并不分席，不過也有不少南衛貴女覆面紗或戴帷帽入席。

不一會兒，人就都齊了，國宴也将正式開始。

莫瑾盯着食案上晶瑩剔透的糕點直咽口水，雙眼放光。突然她聽見蕭齊玉問道：“怎麼不見莫公子？”

這宮殿之大，還好她坐得近，否則都不一定聽得到。

莫瑾直起身來，學着他人的樣子遙遙一禮，道：“多謝陛下挂念，阿離最近有些水土不服，不能前來赴宴，還望陛下勿怪。”她總算懂了當初上高中莫離替她請假時的心情了。

“無妨……”

“陛下，要開宴了。”

蕭齊玉擡了擡手，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太後打斷，他隻好輕咳一聲，正襟危坐，宣布啟宴。

而本該卧病在床的莫離，此時卻在文信侯府的書房裡。同她一起的，正是莫青岚。

本來是說沒必要再探，可也說不準會不會有新的發現。

再則既然背後之人還未露面，不如就依照他設定的路走一次，正好幫莫青岚一個忙。

今日國宴，文信侯必然不在府内，而上次經他們一鬧，侯府内外也确實加強了防備，不過上官伊澤借了她們一些人，二人十分順利地溜進了書房。

莫離憑記憶再次打開了暗室的門，延階而下。

這一次她有備而來，帶了手電筒，莫青岚見到這個會發光的東西，略感驚訝，卻也識趣地沒有開口詢問。

約莫走了近二十級階梯，這才見到平地，在她們面前分出三條道來，像極了迷宮。

二人面面相觑，少頃，莫離才道：“我們還是一起走為好，岚娘選一條吧。”

莫青岚思忖片刻，選了右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貌似是從這邊傳來的。

密道四周都是石壁，很長一段才有微弱的燭火，所幸她們已有照明的手電筒，可視範圍擴大，便于及時發現危險。

可她們左彎右繞，卻又走回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