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他抱了兩壇清酒回來,順便讓店小二準備了些好菜,這時,窗外想起徹天的鐘鼓鳴聲——子時到了。
莫瑾開心地謝過,接過來給其他人都倒好了酒,舉杯道:“祝大家新年快樂!”
正要共祝新年,上官伊澤卻蓦地問道:“淩王殿下的酒怎與我們的不同?”
衆人的視線唰地移向皇甫絕淩手中的杯盞,果然同明月一樣,舉的是先前那盞茶。
皇甫絕淩怔了一怔,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裴子度替他解釋道:“殿下不能喝酒。”
“哦,原是喝不了。”上官伊澤的視線從皇甫絕淩身上掃過,又看了看明月,不再說話了。
什麼意思?挑釁嗎?說他和小孩兒一般無二?說他不堪委托?這口氣他哪能咽下,當即換了手中杯盞,舉起那杯酒,哼聲道:“誰說我喝不了。”
裴子度皺起眉頭:“殿下……”
“無妨。”皇甫絕淩打斷他後頭的話。
場上一時有些尴尬,江淮之一笑,再次舉杯道:“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衆人齊聲賀歲,将杯中之物飲盡,坐了下來,邊吃邊喝,時不時聊上幾句。
總共兩壇子酒,他們人多,平分下來每人沒有幾杯,沒人喝醉,就是方才說“不能喝酒”的皇甫絕淩也是靜靜坐着,除了不怎麼動作,并無異樣。
雖然天色已晚,可外頭依舊鑼鼓喧天,怕是要持續到天亮去。
明月是小孩兒,又嬉鬧了一整天,這會兒有些撐不住了,困得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見狀,莫離站起身來,正要宣告散席,各自回去,可她才堪堪站穩,那頭皇甫絕淩也猛地站了起來,東倒西歪的,一下扯住了她的廣袖,喃喃道:“不要走。”
“……”
幾人一時啞口,裴子度讪讪解釋:“殿下醉了。”
上官伊澤略顯震驚:“他好像,就喝了兩杯吧?”
莫容時微微點頭,也露出驚訝之色:“是的。”
皇甫絕淩好似聽不見他們說話,隻是緊緊拽着手中的衣袖,胡言道:“你為什麼都不來找我?你為何不肯等我?你厭棄我了麼?”
“我還沒走啊。”莫離回應道,又對其他人說,“時候不早了,今日便先散了吧。”
莫瑾也沒料到他竟是個一杯倒,指了指莫離的衣袖,道:“你怎麼走?”
“殿下?”莫離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她試着扯了扯自己袖子,可她越扯,他便拽得越緊,手背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莫瑾提議道:“你要不把衣服脫下來?”
莫離想了想,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可才要動作,皇甫絕淩卻是不恍惚了,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抱入懷中,質問道:“你還是要走?阿離,你也不要我?”
竟似要哭了。
本以為他是認錯了人,看樣子又好似不是。
他抱得太緊,手上的方戒硌得她有些疼,莫離想推也推不開,隻好輕輕拍拍他的背,無奈道:“我不走,你先放開我好嗎?”
“不要。”皇甫絕淩垂着頭,态度堅決。
見狀,上官伊澤霎時黑了臉,道:“他在幹什麼??他在幹什麼!!”
聽見聲音,皇甫絕淩掀了掀眼皮,瞥他一眼,蹙眉委屈道:“我不喜歡他,阿離,我不喜歡他。”
上官伊澤氣得牙癢癢,惡狠狠地瞪着他。
或許是趴着的姿勢不太舒服,睡着的明月動了動,皺起了眉,莫容時抄膝抱起她,道:“馬車來了,我先帶她回去。”
上官伊澤點頭同意,待他們走後,剩下的人則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片晌,莫離輕聲道:“你先松開好嗎?我同你一起回去,你這樣我沒法走。”
聞言,皇甫絕淩才緩緩放開她,隻是依然緊握着她的手腕。
裴子度得了莫離示意,上前來欲攙扶他,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上官伊澤又開始有些心虛,怎麼說那兩杯酒也是他撺掇他喝的,行至這副情形他也有責任,再者他也不想這小子繼續占莫離便宜,于是道:“你有幾分力氣?還是我來吧。”
不料見他上前,皇甫絕淩卻是不樂意了,眼神也逐漸迷離起來,醉乎乎道:“不要他!阿離,我不要他……你别離開……”
“我不離開。”莫離頭疼,歎了口氣,“罷了。”
“罷什麼罷。”上官伊澤打定了注意不願如他意,強行擡了他的手攙他走,“你盡慣着他!”
莫離無奈,隻得由他們。
隻是皇甫絕淩比她高了快一個頭,他的右手臂搭在上官伊澤的肩上,右手又抓着莫離不放,這個姿勢就顯得有些滑稽了,上官伊澤自然也要更勞累一些。
還剩下莫瑾和江淮之,莫離雖然有些不放心,卻也隻能道:“小瑾便麻煩江大人了。”
江淮之略一欠身,莞爾:“請莫公子放心。”
莫離颔首回應,旋即與另二人一起将皇甫絕淩送上了馬車。
雅間裡,江淮之問道:“小瑾要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