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的醫術自然沒話說,在她的照料之下,許述已無生命危險。
圖多攻城那日,他們本該随陸夫人一起死守城門的,可在開戰之前,陸夫人卻給他們下了迷藥,想方設法将他們送出了城,自己獨自堅守這必敗的一局。
許述在城外醒來時,許城已然岌岌可危,他瘋了似的往回跑,但終是沒趕上。
許城破,陸夫人被射殺在了城牆之上。
許述慌了神,被石子絆倒在地,傷了一條腿,他懊惱地捶着濕軟的草地,濺了一身泥濘。
他才是定安侯,殉城的應該是他,應該是他才對!
不及他忏悔自裁,圖多便發現了他。
圖多心思歹毒,手段狠辣,對他施以極刑,一遍又一遍訊問城防圖的下落,而他卻始終未透露半個字。
沒有城防圖,他們就沒法徹底掌握許城。
“當日便覺得你們二人氣度不凡,沒想到,你竟是天楚的那位公主殿下。”許述靠着床欄,對前來探望他的上官伊離說。
上官伊離尴尬地笑笑,解釋道:“假借身份去許城,實在是無奈之舉,還希望定安侯不要怪罪。”
聽見“定安侯”這個稱呼,許述不免又悲痛起來,斂眸笑道:“怎敢。殿下還是喚我許述吧,我如今哪裡配得上‘定安’二字。”
上官伊離不會安慰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還好許述自己接了話,他道:“你們要找的那個東西,已經被他們搶走了。”
“此事我已知曉。”上官伊離點點頭,她知道他說的是寶匣,沒有第三把鑰匙,他們打不開它。
許城地處要害,十分關鍵,而如今已落入敵手,她今日來探望他的本意,其實是想問一些許城城防的細節,好讓他們制定奪城計劃。
她才要問出口,一位小厮突然來報:“殿下,太子殿下請您去書房一趟。”
“有說是什麼事麼?”上官伊離問道。
小厮觑了幾眼床塌上的人,回答道:“回殿下,說是,有貴客到訪。”
上官伊離蹙了蹙眉,許述卻笑道:“殿下且去,城防圖我會差人給殿下送去的。”
聞言,上官伊離颔首,起身告辭,随小厮去了書房。
書房内,蕭禾坐在客座上,一名白衣女子款步走了進來,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驚異之色,随後朝她微微點了點頭,徑直走向上座,在上官伊澤身邊坐了下來。
她望着那張頗為眼熟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恍惚,旋即又明白過來,斂了眸,并未多問。
“蕭禾此番來到錦城,是有一事相求。”她拱了拱手。
上官伊澤道:“請說。”
蕭禾垂首:“蕭禾想請二位殿下借我兵馬,助我殺回麗陽。”
江在勤叛變時,她并不在麗陽城内。她在江淮之生辰前便出了城,去尋狐皮為他做鶴氅,奈何在路上出了些差池,耽誤了時間。
她的皇兄和母後為江家父子所害,她得知消息之時,江在勤已登基稱帝,她氣血攻心,直奔麗陽,一心想闖進皇宮取江在勤的首級。
皇兄和母後于她有恩,她絕不會苟活,就算知道此舉艱險,她也要奮力一搏。
然而在麗陽城外,她遇見了潛逃出來的趙妤。
趙妤雖在年前入了獄,但怎麼說也是太後的侄女,獄卒并未苛待過她。而那時她卻發絲淩亂,衣衫褴褛,跑得十分狼狽,完全不見昔日大小姐的風采。
有兩個官兵在身後窮追不舍,蕭禾迅速抽出腰間的長鞭,卷了那二人手中的刀,再一甩鞭,彎刀便刺入了他們的胸膛。
趙妤跑得急了,腿一軟,崴了一隻腳,摔在了泥地上,痛得五官都快縮在了一起,她大喘着氣,擡頭看着蹲在她身前的人,眼中驚異之情閃爍。
“别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領你的情。滿城都是你的通緝令,你還回來做什麼?”她揮開蕭禾伸向她的手,“趕緊走啊!”
被她拒絕,蕭禾并未生氣,而是再次伸出了手,将她扶起。
“後頭還有動靜,馬上就要來人了。”
她不顧趙妤的抗拒,就要将人攙上馬。
蕭禾是習武之人,趙妤又受了傷,自然拗不過她,然而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官兵的疾跑聲。
“快!那人是蕭禾!别讓她們跑了!”
一人提刀飛奔過來,直刺向蕭禾,說時遲那時快,趙妤不及他想,抓着蕭禾轉了個身,攔在了她身前。
“快走啊!快走……”她聲嘶力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