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翎擡手拿起酒杯,指尖摩挲着。
他雖不在乎、冷情、瞧不上名利場,但他也是個人。
不是不記得那時候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他成名太早,年齡又小,在這圈子裡瞧不上他的人太多,也明裡暗裡阻了别人的路。那事出來之後,鋪天蓋地的謠言襲來。
罵他是私生子被家裡人趕出家門自生自滅,嘲笑他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又謠言他睡粉、傍大佬,更離奇的是竟然還有人寄些耗子、血娃娃過來。人人都說小尤影帝順風順水,掌握電影界資源,可人們總忘了光輝的另一面是黑暗。
黎然當時怎麼和他說來的:“娛樂圈就是這樣的,你一隻腳踏進了就不要想着幹幹淨淨地擡出來。”
尤翎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在乎旁人說,他深知人性如此。
飯桌上還是靜悄悄的,楊向蓬心底逐漸不安。
當時鬧成那樣自己差點就混不下去了,他想不通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碰上了個高壓線。
老闆對他說的話他到現在都記得——“他你惹不起,别把自己當個什麼,這是人家壓根不想理你。再有下次,你就直接等着退圈吧。”
尤翎是不在乎這些,可他身後那些人并不好惹。
一桌子人現在都有些尴尬。
溫酒一氣得在司蕪腳上碾了碾。
蔣其煙看了尤翎一眼,沒做什麼,隻是神情愈發冷淡。
“劃拉”一聲,椅子發出動靜。
尤翎站起身,表情淡淡,舉着酒杯朝楊向蓬一舉,聲音清冽:“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這杯酒我敬你,歡迎你來做客。”
楊向蓬僵着半晌沒說話。
尤翎喝完,看也不看他轉身又朝馮一敬了一杯,“馮前輩見笑,我不太會說話。若是有什麼冒昧了的還希望您不要計較,歡迎您的到來。”
他尤翎跟着翁叔什麼沒見過,不過是讨厭交際又不是不會。
馮一端起酒杯,“無妨,今晚我很開心。”
司蕪再怎麼遲鈍也察覺出來兩人之間不對付,
但畢竟是自己叫的人,他就陪着楊向蓬說話。
曾導剛剛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了,他擡手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虛汗。
就剛剛那麼一會兒,他都準備好找公關商量對策去了。
蔣其煙心裡很煩躁,胸口很悶。
他身邊的人明明那麼好,可總是有人踩着他的善良來糟蹋。
“嗒”,聲音清脆。
蔣其煙看着前頭相觸的酒杯,呼吸放淺。
“其哥,賞個臉?”尤翎眉眼彎彎。
杯中酒晃晃蕩蕩又趨于平靜。
蔣其煙重重呼了口氣,舉起酒杯和他輕觸,“其哥疼你。”
尤翎垂下眼,笑起:“那多謝其哥。”
酒過三巡,吳思娴見馮一喝得上頭了,便主動提結束。
尤翎正幫忙收拾桌子,司蕪磨磨蹭蹭走了過來。
“尤哥,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們……”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站在那聳着腦袋。
尤翎看着好笑:“不礙事啊,用不着自責。”
司蕪還是唉聲歎氣的。
尤翎想了想:“要不你請我吃頓飯?”
司蕪立馬擡頭,“好好好,我肯定請尤哥吃飯的。”
“嗯。”
直到月色朦胧,黑夜籠罩整個南城,節目組終于關了攝像機。
尤翎先進了房間,林樂說歸時達有事找。
蔣其煙還坐在樓下,看着黑色的大海,指尖夾着煙,猩紅忽明忽滅。
“其哥?”
蔣其煙聽見這聲音,盯着手裡的煙笑了。
人主動找來的,怪不得他。
楊向蓬本來打算吹風醒醒神,見着這坐了個人,走過來才發現是蔣其煙。圈子裡誰不認識蔣其煙,想巴結的人多的是。
這麼好的機會現在在自己前頭,是個蠢蛋都想上去。搭個話萬一這人恰好對自己感興趣那以後在圈子裡腰杆都直了,不談他手中的歌曲,就簡單點的時尚資源不知外面多少人擠破了頭也想要。
況且之前他就聽說過圈子裡得罪蔣其煙的就沒一個好下場,巴結總比得罪強。
楊向蓬走上前,露出讨好的笑容,連自己都沒察覺到已經彎下了腰,“其哥好巧啊,你在這抽煙呢。”
蔣其煙半個眼神不給他,自顧自抽着煙。
楊向蓬也不惱,站到旁邊,打量着他神情,繼續搭話:“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其哥呢,果然同粉絲說的又帥又酷。我也不知道其哥會在這,不然我得帶點東西過來。”
蔣其煙依舊不開口。
楊向蓬讪笑:“其哥怎麼一個人?聽說這個節目是要幾人住在一起的,其哥是同哪位啊?”
蔣其煙挑眉,這人倒是句句踩在他雷點上。
他把手中的煙銜在嘴裡,又掏出一根遞給楊向蓬。
對面人頓時喜笑顔開,雙手接過。
蔣其煙涼涼看着,給他點上。
楊向蓬剛準備吸上一口,就聽蔣其煙沙啞着聲音:“诶,手上拿着,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