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蔣其煙家到天成不過半小時的距離。
車子緩緩駛向深山處。
窗外樹影交錯,偶有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穿過車窗灑在尤翎身上,點點斑駁拂過。尤翎降下半截車窗,林裡混着泥土氣息,風吹來,苔藓上影子飄曳。
還沒反應過來時,身子微微前傾,車停下了。
一人走來向這邊敬禮,尤翎點頭,“我把車放這裡,走上去就行。”
“好的。”
尤翎轉向蔣其煙,“可以嗎?”
蔣其煙把車鑰匙遞給了工作人員,“當然。”
兩人下了車,沿着小道往上走。風拂過臉頰,尤翎能清晰聞到蔣其煙身上淡淡的味道,是他所喜歡的。
“這裡我小時候經常來。”尤翎低着頭往前走。“從能記事起,翁叔就會帶我來這裡玩,釣魚爬山曬太陽,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生活在這裡的。”
蔣其煙沒有說話。
“我以為我會在這片老林裡生活很久,直到黎叔帶我出去玩,讓我接觸了拍戲。我發現,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職業可以體會很多不一樣的人生,我很感激他們。”
“但有一次,天成裡來了好多人。小孩子的眼睛是很準的,他們是有權有勢的人。在我心裡,翁叔和黎叔一直是像天一樣高的人,可那次,我卻看到他們背躬奉承着那些人。所以,從那一刻我離開了天成,那個本是美好有靈氣的地方也變成了硝煙。”
他聲音很平,仿佛隻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可蔣其煙步子一頓,尤翎依舊往前走着。
看着那背影,蔣其煙手蜷了瞬,他在暗示……
尤翎轉過身子,對他露出個笑容,“上次你去CQ拍攝,我來過天成了。那是我時隔挺久來的……”
蔣其煙突兀打斷他的話,“為什麼?”
尤翎停下了,他慢慢擡起頭看着蔣其煙的眼睛。以往他的眼眸很黑,此時透過光去看,更為透徹。
他重新低下頭,“當時你給我買了蛋糕,我一個人吃不下的。”
好多年沒過生日了,那麼大一個蛋糕,他不舍得浪費,更何況還是蔣其煙買的。
蔣其煙緩緩吐出氣,心裡漏了風連血液都降了溫度。
“尤翎。”他舔了舔不知何時已經幹澀的嘴唇。
就那一刹那,嘴唇上又多了一份濕潤。
尤翎撲了過來,雙手環上蔣其煙的脖子,近乎呢喃,“我不好,但是我很喜歡你……”
多餘的話消散在風裡,止于嘴唇之間,埋進了另一顆心髒中。
這是尤翎第一次說喜歡他。
兩人滾燙的心終于慢慢平靜下來,蔣其煙捏着尤翎的脖子,微微後仰,“雖然我很喜歡你熱情和投懷送抱,但是第一次去見翁叔,還是不要讓别人等太久。”
尤翎舔了舔發紅的嘴唇,轉過身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耳朵,“走吧。”
依舊是從後門進的,翁叔在雅座等他們。
蔣其煙先一步上前,欠身同翁叔握手,“冒昧打擾了,翁叔。”
翁叔笑着搖手,“你們能來陪我這老頭子,應當是我的榮幸。”
在蔣其煙同翁叔閑談時,尤翎默不作聲吃着菜,也不去參與話題。
等到吃完了見兩人還在聊,他就出去坐在池邊的一小石頭一下一下撒着魚食。
蔣其煙目光跟随着他,翁叔笑笑:“黎然說你同他聯系了。”
“是的,上周剛聯系。不過黎導說這部片子還得重新修改一番。”
“我第一次聽尤翎給黎然提條件,你在他心裡的位置不一般。”翁叔仿佛隻是随口說。
蔣其煙又轉過去看尤翎,聞言笑着向翁叔敬茶,“這是我的榮幸。”
翁叔久經沙場,他倆身上的一點不對勁早已看出來。他目光也落在尤翎的背影上,“尤翎這孩子還保留着一點純真,他心裡決定了的事别人無法改變,性格也是這般。”他話鋒一轉,“要是有一天,你發現他對你的心思還是這般,可卻用錯了方法,你會怎麼辦?”
蔣其煙轉過頭來,挑着一邊眉:“怎麼辦?隻要他喜歡我,眼裡有我,用的什麼方法我何必在乎?”
翁叔笑了,端起茶盞認真敬了他一杯,“那就好。”
兩人回去已經是傍晚了,車子駛過霓虹燈,停在别墅前。
尤翎上午的時候沒進去,這會兒問他:“你自己住這麼大一房子啊?”
停到車庫後,蔣其煙幫他解開安全帶,“一個星期回來一兩趟。你來嘛,我想讓你睡睡我的床。”
直到尤翎穿着他的衣服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蔣其煙心髒直跳。
他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會滲透進對方的生活,準備衣服、首飾,包括衣食住行,喜歡不就是占有嗎?
尤翎本想坐在沙發上,被他拉着跌坐在腿上。
他仔細去看蔣其煙的耳朵,“你是不是有耳洞的?”
“嗯。”
他另一隻手伸到他面前,緩緩張開,露出黑色薄絨小盒。
蔣其煙盯着就笑了,“若是你沒有問我前面一句,我一定會以為這是枚戒指。”
尤翎一時沒說話。
蔣其煙接過打開,裡頭是一款黑色鑽石耳釘,他聽到尤翎的聲音,“你如果在舞台上帶着它,一定會很帥。”
在上次看到粉絲遞過來的那張CP照上的蔣其煙時,尤翎就在想,他配上一款黑色耳釘的話,低調奢華卻偏偏讓人移不開眼。
蔣其煙在他臉上印上一吻,“幫我帶上?”
“我沒帶過,你要是疼了你就和我說。”
“好。”
仿佛又回到了兩人窩在家裡的那段時間,溫馨又美好。
尤翎此時躺在蔣其煙腿上,雙眼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