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頭兩人無聲對峙着,客廳裡卻是幾番言語。
蔣其煙依舊直視着翁叔,毫不避諱,“我隻是想知道一切,我本該知道的。”
翁叔近乎不可察地歎了聲氣,微微側身看着窩在沙發裡的尤翎。蔣其煙也一并看過去,那人似乎察覺到視線,對着蔣其煙溫柔一笑。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愛你。”翁叔帶着氣音。
蔣其煙撐在台子上的手動了下,随後垂眸嘴角帶着笑:“是啊。”
小尤影帝不會愛人,愛上一個人就是全部。
翁叔思緒放空,仿佛在回憶許多年前的事,“尤翎是我撿回來的孩子……”
隻一句話便讓蔣其煙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禦功虧一篑。
他眉頭皺起,不禁開始後悔。
“當時撿的時候是在海邊,寒冬刺骨的,岸上就那麼一個小不點。我跑過去的時候,不哭也不鬧,就睜着個大眼睛盯着我,臉蛋都凍得紅了。抱起他也不哭,我當時就想到底是誰這麼狠心能把這麼乖一小孩兒扔這地方啊。”
蔣其煙沒說話,可撐着的手上青筋暴露出他的不平靜。
“我将他帶回去,算作他半個父母。”翁叔視線往上看着蔣其煙胸口處的玉石,“這個玉石是他一直帶在身上的。”
“太多人說他不懂世故,太過清冷。可是這孩子啊是個念舊的人,也是個心軟的。”
又是一聲歎氣,“至于你問的他到底是誰?”翁叔聲音漸漸嚴肅,“這得問你自己。蔣其煙,他隻是尤翎。”
蔣其煙低聲笑起,喟歎着擡起頭。
翁叔繼續道:“這孩子逐漸長大,我發現他時常會盯着一處發呆,起初以為是他思考的習慣,直到次數一多,我察覺到這孩子或許能同我一樣能看到一些東西。”
“都是命中注定啊。”
蔣其煙眸子睜大。
看着他這般,翁叔淺笑着:“你猜的不錯,就是靈魂使者。”
“有些人在死去時靈魂會出竅,在這世界漫無目的晃悠着。而靈魂使者所要做的就是讓他們重新進入肉身,真正死亡。對,佛家将之稱為度化,大概就是這麼個理吧。”
蔣其煙陷入沉思。
翁叔也皺着眉看他,“我不知你記憶已恢複如何,可你并不是名義上的靈魂出竅,肉身消弭。”眼睛逐漸眯起,翁叔死死盯着試圖尋找蔣其煙臉上的裂痕,“蔣其煙你應該問你自己,為何會這般,或者換一句話說,你到底許了什麼?”
蔣其煙眼尾揚起,這實在是一個半挑釁的動作。
翁叔定定看着他,又移開目光,“你沒必要同我說什麼。我活了大半輩子,看得出你對他的真心,上次那麼問你,是我覺着他既然把你帶過去就是已經認定你了。”
“但我想提醒你,這孩子一貫會逃避,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知道你記憶恢複了會怎麼樣?”
蔣其煙直起身子去看尤翎,指尖點着台子,眸色很深,“不怎麼樣,我要他離不開我。”
翁叔一怔,搖了搖頭,“那就祝你好運吧。”
蔣其煙轉了身,“翁叔先過去坐一會兒吧,我再燒兩個菜。”
翁叔走到客廳發現沙發上的兩人正在讨論電影。
一切都會變好的。
送走兩人,尤翎問蔣其煙,“你和翁叔說啥了,見你倆聊了有好一會兒?”
蔣其煙遞了杯水給他,“多了解你一些事,聽聽你小時候多可愛。”
尤翎眉頭皺了一瞬,接過水沒說什麼。又想起黎然同他說打算讓蔣其煙演患癌的男主,便問:“你是不是一直鍛煉着啊?”
“嗯,怎麼了?”
尤翎喝了口水,“黎叔說讓你演患病的主角,得身子消瘦才行。”
蔣其煙眯着眼瞧他,沒忍住含着他嘴唇吮吸了番,“你現在擔心是不是有點早?”
“不是,我是擔心到時候你沒力氣抱我。”
蔣其煙輕笑一聲,“吃飽沒有?”
尤翎疑惑:“吃飽了啊。”
蔣其煙直接打橫抱起,“嗯,你現在先多擔心擔心自己。”
“蔣其煙,現在是白日。”
“白日宣淫,沒聽說過?”
“……”
直到一切停止,尤翎半個身子躺在他胸口玩着那玉石,輕聲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是怎麼送你這玉的?”
蔣其煙本枕着胳膊閉目養神,聽到這話睜開眼,隻一瞬便開口:“想要回去?小尤影帝好意思麼?都送我了别想了。”
尤翎靜靜看着,笑道:“蔣其煙你幼不幼稚。”
“反正是我的。”
兩人心照不宣沒說什麼,卻好似心中都藏着什麼。
……
尤翎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要不然就躺在沙發裡挑着電影看。
這天蔣其煙要回公司處理事情,見着他這般,略微一思考便将人抱起身帶到衣帽間扒了他身上的睡衣。
尤翎沒掙紮隻問:“幹嘛你?”
蔣其煙利落給他挑了衣服給他穿上,“和我去公司。”
恰逢是個套頭毛衣,尤翎露出頭:“你不是去公司處理事情,我去幹什麼?”
他頭發較之前的寸頭已經長長了些,前幾日稍稍修理了下,看着讓人心裡癢癢的,“我怕你今兒就躺在你那沙發上不動,也不怕發黴了。”
尤翎撇嘴。
蔣其煙直接拍着他屁股,“今天就得去。”
拉着人出門又塞到了車裡,尤翎後知後覺自己沒戴口罩,他懶懶擡起眼,“你車裡有沒有口罩?”
“要拿那東西做什麼。”
尤翎自顧自弄着音樂,“我這麼去你公司不好啊。”
蔣其煙瞥了他一眼,“老闆娘要去視察一下公司情況,有什麼不好的?”
尤翎被他說得沒脾氣,也不應,心想:不管了,反正要擔心的也不是我。
他是不擔心了,可喬姐看着自家老闆将人光明正大引進公司來,兩眼一閉差點就昏過去。
滿面笑容,實則咬牙切齒的喬蘿問:“什麼風把你倆吹來了?還不戴個口罩?是不是覺得官宣了就沒事?還是覺得我們太輕松了?”
她一連四個問,尤翎眨着眼睛沒開口。
蔣其煙扯着人走到電梯前,“這不大家都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