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什麼都沒了。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沒了。
什麼上天、什麼神明、什麼佛祖,全沒了。
黎寺倚着門,頭不輕不重磕在上方,“呵。”他輕笑。
沒忍住,笑聲越來越大。
身旁來來往往的都看着這個發神經的人,不禁離了遠一些。
身子慢慢滑落,黎寺跌坐在地上,與嚴利恒的相識、相知、相愛似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放映,最終隻變成了一個無止境的黑點。
以前他隻感歎生死無常,如今也是其中人。
淚水滑落臉龐,黎寺捂住眼睛,無聲哭泣。
斯人已逝。
黎寺無法忍受這種痛苦,淚水大把大把地往下掉着。
想起昨日嚴利恒笑着同他說:“阿寺,我沒想過上天會給我一個驚喜,既給了黑暗又帶來了光明。這個世上還有很多美好存在,是嗎?”
“阿寺,愛上你是我心之所願。”
“如果那一天到來,可不可以不要看我,你總說我帥,是你的缪斯,那就留在心中好不好?”
心跳加速之後逐漸平緩,又持續下降,黎寺能聽到那長長一聲“滴——”。
他直起身子,想拉開那道門,雙手卻顫抖着。
“阿寺,我愛你。再見。”
仿佛隔了很遠,有個人在同他告别。
黎寺終于把那扇門打開了,或許很早以前的嚴利恒會笑着望向他,說——
“你是誰?要幫我拍照片嗎?”
視線一恍惚,那人躺在病床上,緊閉着雙眼,嘴角卻仍帶着一絲笑容。
黎寺踉跄走上前,他不知身邊站了多少人,隻知道往前走,往前去抓着那人的手。
握緊的那瞬,黎寺咬緊唇瓣,明明,明明手心還有溫度的,是每日與自己十指緊握的溫度。
“小寺。”傅雯在後頭喊他,“你好好的。”
黎寺搖頭,他聽不進去。
伏下身子,感受着手心的溫度逐漸下降,他沉默着流淚,低落在安靜的男人臉上,順着眼角滑落進枕上。
“我愛你。”
低頭,吻上嘴唇。
畫面定格在這瞬間。
神明沒有再垂愛你,那就讓我牢記你。
“卡。”黎然擡手示意衆人下去。
尤翎沒聽到,他仍閉着眼流着淚吻在蔣其煙的嘴上。
躺着的人睜開眼,微微張嘴含住尤翎的下唇,支吾道:“我也愛你。”
尤翎睜開眼,退開了些,卻仍是盯着他不動。
蔣其煙直直看進他眼底,伸手握住他後脖,輕輕捏着。
輕歎了聲,尤翎眼睛閉着定了下神,睜開時朝他笑,“蔣其煙。”
蔣其煙坐起身,應:“在呢。”
等最後一場戲結束,兩人回到卧室,尤翎直接抱着蔣其煙按倒在床上。
被壓的人混不着調,一隻手懶懶搭在尤翎腰上,風流道:“怎麼還自己投懷送抱了?”
尤翎也不應,直接低着頭胡亂吻着他嘴唇。
許是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勁,蔣其煙适時才摸出了點,他以為倆人的那次冷靜早早邁過去了,但是他卻忽略了尤翎心底的那個坎兒。
“寶寶,我會一直在。”蔣其煙抱緊了人。
直到兩人水火交融時,蔣其煙才覺得尤翎身上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他擡手将尤翎汗濕的頭發往後捋,笑道:“看不出來,我們尤寶腰力不錯啊。”
晚上,尤翎做了個夢。
似乎是蔣其煙的夢。
回到了第一次見蔣其煙的情景。
蔣其煙在舞台上垂着眼唱歌,許是被聲音吸引,尤翎擡頭去望,就這麼與台上的人眼神交彙。
畫面再一轉,他看到蔣其煙跪坐在菩薩前,閉着眼。
“我第一次見他,竟不知不覺就被他吸引,那雙眼看我的時候,我就想把他抱在懷裡。”
“若是有機會,我想認識他,想愛他,想和他度餘生。”
清晨,尤翎醒來的時候,渾渾噩噩。
今日他沒有戲份。
蔣其煙正親啄着他眉間,見他這般,問:“怎麼了?”
感受着腰間他按摩的力道,尤翎思緒回籠。
“蔣其煙,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歡我啊?”
蔣其煙一愣。
大半陽光灑進屋内,他滿心滿眼的人就在懷裡睜着一雙眼,溢着笑問他,身上是疼愛的痕迹。
蔣其煙低斂眉眼,鄭重又溫柔地在尤翎眉間又印上一吻。
“嗯,早就肖想你。”
“是我想菩薩許願,愛你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