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後宮偏遠的一殿。
香床之上,身着素服的美人驚醒,猛地坐起身。
“娘娘!”
一旁的候着的宮女滿臉的擔心,趕緊上前扶起。
美人扶額,似是還沒從混沌中完全清醒,頭昏昏沉沉的,表情也十分痛苦。
“這是哪……”
過分嘶啞的聲音從漂亮的小嘴中吐出。侍女小聲地回答道:“娘娘,這裡是古月軒。”
答案道出的那一刻,發絲垂下的陰影中,一雙瞪大的眼睛像一把剜心的匕首,直直地看着她:“你說什……”
“皇上駕到——”
柿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剛跨過門檻就見宮女跪在地上,拱起的後背哆哆嗦嗦的。柿帝擡眼,寵溺地望向榻上的人,含笑道:“這是怎的了,她惹你……”
“啪——”
話還沒說完,柿帝的臉就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一向高高在上的面龐被打得偏到了一旁,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普天之下誰敢打皇帝?
周圍的太監宮女也被突如其來的場面給吓唬住了,還是柿帝身旁的總管先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地沖到柿帝面前,掐着尖嗓子高喊:“來人呀!護駕——”
太監宮女這才回神,七手八腳地按住始作俑者。
也不知道這位“娘娘”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像是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幾次想要沖上來再打一巴掌,嘴裡還嚷嚷着大不敬的話。
“韓陽舒!我為什麼還活着?!”
“你心軟了嗎?!你是不是又心軟了?!”
“别忘了,你可是皇帝!為了天下,憑什麼不殺我?!”
大内總管拂塵一揮,護着皇帝:“大膽!還不退下!”
“娘娘”根本不将他的呵斥放在眼裡,甚至更加嚣張地大放厥詞。
“有本事殺了我呀!”
“我不死,難道要讓當年之事重演嗎?!”
“韓陽舒!你對得起十六年前那些為此犧牲的戰友,對得起你付出的心血,對得起你抛棄的一切嗎?!”
一人終是難敵衆手,扮成月妃的夏福被狠狠按在地上,雙眼依舊兇狠地盯着柿帝,全然不顧聲音有損的喉嚨,大聲責罵着。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匹烈性難馴的野獸,呲着牙恨不得将韓陽舒撕成碎片。
“瘋了,瘋了。” 大内總管搖着頭,“陛下,您還是……”
誰料皇帝竟推開他的手,對衆人說:“放開他。”
“可是,陛下……”
“放開。”
柿帝雖平日裡态度和善,可他們這些侍候的才知道陛下生氣時的會有多門可怕的氣場。
身上的束縛不見了,夏福就像離弦的箭一般從地上彈起,沖過來向柿帝揮拳而去。
衆人驚呼:“陛下!”
誰料柿帝趁着他擡手,竟直直地擁住了撞過來的人。
瞬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安靜了。
“……是你”
耳邊的聲音有些顫抖。
“在東宮外看見亓官柏時就該想到的……”
“是你……”
夏福冷笑,一把扯住柿帝的衣領,把他拉倒與自己視線平齊的地方,陰陽怪氣地嘲諷:
“哦,我說呢,原來是因為這張臉嗎?”
說到臉,夏福突然愣住了。
這裡是古月軒,那就是從古月來的那個月妃住的地方!
曾聽先生說過月妃之相貌……也與前朝太子相仿。
夏福環顧了一下四周,像是失了魂一般。
鏡子中映出了他此時的裝扮,暗紋素衣,對襟敞裙。
嫔妃的規制。
夏福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他看向韓陽舒,張了張唇,失神般喃喃地問道:“月妃呢?你把月妃給……”
柿帝溫柔地将他散落的頭發别到耳後,眉目含情:“愛妃……何出此言?”
夏福頓時面色鐵青,揪着他的衣領甩到一邊。
然後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在衆人以為這場鬧劇終于要結束的時候,夏福眼疾手快地抽出一旁侍女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地紮向自己的心口。
但是,料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隻見一隻手擋在銳利之下,被紮穿的手掌滲着血。
柿帝悶哼一聲,卻還是忍着痛:“綁起來!”
一聲令下,太監宮女們又開始手忙腳亂地去捉撲騰掙紮的野獸,古月軒又陷入了混亂之中。
大内總管看着皇帝的傷擔憂至極:“陛下咱還是先處理傷口吧。”
柿帝走前吩咐:“莫傷他。”
留下太監宮女面面相觑。
不傷他,那怎麼辦?也不能一直這麼按着啊?
還是一旁經驗老到的嬷嬷站了出來。
不就是不能動換嗎?簡單,從冷宮傳出來多的是這樣的方法。
隻見她叫人找來一根長長的麻繩,将不安分的按在殿中最粗的那根柱子上,再用麻繩一圈一圈地連人帶柱子,纏密了,纏緊了,隻留一個頭。
一番折騰下來,衆人累得氣喘籲籲。
“月妃”似乎也沒力氣了,掙紮的幅度小了許多,這些繩子就像是五指山,任他左右擺動也不能移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