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好可怕。”
“你們也是,在祭酒面前太放肆了些。”
“哎呀,都怪這酒,上頭了,不喝了不喝了。”
“就是,别喝了,再喝睡過去還守什麼歲?”
那監生雖然也還是醉眼迷茫,但搖晃着步子來到青翠面前,一拜:“妹子,哥對不住你啊,失禮了,真是失禮了。”
說完又轉向一旁的夏福,拍拍他的肩,打了個酒嗝:“你也,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夏福笑着将他攙扶到座位上,嘴裡說着:“沒事沒事。”
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但除夕夜還在繼續,桌前沒了亓官柏,很快又恢複了熱鬧,隻是亓官柏的神情在大家心中留下了陰影,所以收斂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麼放肆了。
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甚至有的人已經找個凳子打上了酒盹,夏福瞅準了時機,故作自然地站起身。
他當然不放心先生。
哪想剛走出食肆,便被青翠叫住了。
“福小哥!”
被青翠抓住的地方巨疼,夏福再一次感慨着丫頭的力氣真大,估計再用力一點他胳膊都要斷了。
夏福忍着痛,裂開嘴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什……麼事呀?”
可能是他的笑太難看,以至于粗神經的青翠都感覺出來自己太用力了,于是松開手,十分抱歉地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吧。”
“哈哈,還好。”夏福揉了揉那地方,尴尬地笑了兩聲,“找哥哥是有事嗎?”
“啊……對。”
她之前有點醉,竟然說出了那樣的話,還被起哄。但她說的都是真的,福小哥不僅沒有嫌棄她當初胡攪蠻纏,還幫他們家解決了大問題,她如何能不對這樣包容自己又靠譜的男人動心呢?
“你……”青翠不敢看他,盯着地上的雪,手指在一起攪啊攪,支吾了半天,才開口道:“是真的不能考慮我嗎?”
夏福一時間沒理解她在說什麼,愣乎乎地反問道:“考慮什麼?”
“就是……我們的……婚事。”
嗯?!!!
夏福隻能看見青翠的頭頂,驚愕從他瞪大的眼睛中溢出來了:“這這這這,王大的事不是過了嗎?”
青翠害羞地一跺腳,嗔道:“誰說王大了?我是在說我們!”
夏福聽了之後兩眼一黑,哪有我們!!!!???
“等等等等。”
他立刻叫停,本想直接把心裡話說出來,但看見對面紅着臉的小姑娘,心想,人家才多大,這麼說不怕摧殘大柿的花朵們嗎?
于是夏福咬着牙,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他又換上那副溫柔的表情,問道:“青翠,你為何嫁給我?”
青翠擡起手,開始掰着指頭數:“你人好,長得好,腦子好,你父母人也好,還有家就在國子監……”
“停——”
夏福否認道:“你說的這些,都是我的優點,而不能夠成為嫁給我的理由。”
青翠認真地眨了眨眼,不解:“為何?”
夏福問:“你看過話本嗎?”
青翠點頭:“看過!”
夏福又問:“你看的話本中,女子為何與一個男子在一起,甚至成婚?”
青翠答:“因為喜歡。”
“對。”夏福再問,“那你喜歡我麼?”
“我前面說了那麼多,自是喜歡呀!”
“不。”夏福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道,“你喜歡的是那些優點,而非我。”
青翠依舊不解:“這有什麼區别嗎?”
“當然有,很大區别。”夏福耐心地解釋道,“你喜歡我的那些,若不是出現在我身上,而是出現在其他男子身上,你還會喜歡那個男子嗎?”
青翠垂下眼,努力地思考,她其實很想答“會的。”但仔細一想又有哪裡不對勁。
夏福仿佛看出了她所想:“你會的,是嗎?”
青翠乖乖地點頭,小聲答道:“是。”
“我明白你喜歡我,青翠,但這種喜歡與你對花草樹木的喜歡是一樣的,所以就算是你知道今後要為我守寡也覺得沒什麼,因為我夏福,對你的生活來說,也沒什麼。”
“青翠,世界上也有種的喜歡,叫做愛。”
“而愛,不可轉移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