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回過神來,淺笑着借口道:“隻是在等血流得多些。”
說着将手指放到那塊晶石之上。
等待血滴到石頭上的須臾間,夏福的腦子裡快速運轉。
聽她說幾房還有父尊,還提到了家這個字,好像他們長得相似的人應都是兄弟姐妹?他尚不知道其中驗證的原理,若是以血緣論,他是必不是他們的“家人”,若這石頭到時産生什麼排異或者其他驗證失敗的反應,前面所有口舌不是都白費了嗎?
若真的露餡了,她手中的匕首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刺過來,夏福不動聲色地瞟向左邊。
如果沒記錯,這個方向能直接到達花園入口,若是他在發現不對勁的瞬間逃走,未嘗不能逃過女子刺過來的匕首。
心中想好了對策,夏福雙眼緊盯着落到紫晶石表面的血。
隻見紅色慢慢滲入其中,夏福喉結微動,緊張得咽了口口水。
直到紫金石完全吸收了他的血,他不動聲色地擡眼看向芝兒手中的紫晶石,還是什麼變化都沒有。
芝兒似乎對他很放心,隻看了一眼他那裡的情況,就道:“沒事沒事,咱這臉便是相認的标志,不知道為何家中還要弄滴血驗親這一套。”
夏福暗自松了一口氣,趕忙将紫晶石收了起來,應和道:“是啊,亓官家的人看見我的第一眼就說府中有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外人都如此幹脆,更何況我們之間?”
“就是說呢!”芝兒說話都活潑了起來,卻突然臉色一變,“但是不對啊,金陵的天啟隻有一次,為何還要派你來此地?”
夏福編了個話胡亂說道:“自是有其他任務。”
“其他?”芝兒聽後捂住了嘴,像是做錯了什麼事般,聲音低下來,道,“按規矩你我不能搭話的。”
夏福笑道:“你我家人,無妨的。”
芝兒似乎對于家人,姐弟之類的稱謂特别受用,腼腆地低下頭,道:“那好,你在這府中住着,有事可以來四寶劍梅院尋我。不過要在二月初五之前。”
二月初五之前?所以之後便不可了嗎?還是……所謂金陵的天啟,是在二月初五。
夏福挑眉,心中的疑惑并沒有問出口。
枯樹下,她站着的樣子似乎有些局促。
夏福道:“姐姐還有話,但說無妨。”
芝兒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像是怕被什麼人聽到一般:“這亓官府邸最近有些邪門,晚上弟弟最好還是不要出門,無論聽見什麼。”
夏福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怎麼?這亓官府中還鬧鬼不成?”
芝兒趕緊令他噤聲:“噓——要麼說邪門呢?聽姐姐的,反正待在屋中便好,誰來都不要開門。”
“還真的鬧鬼?”夏福詫異道,“我來的路上聽亓官家的人提到過,生道曾說亓官家需要淨化,可是因為這事?”
芝兒聽到“生道”二字,與婦人反應的相似,她還打了一個冷戰,不過夏福敏銳地發現,她的害怕中,還有嫌棄:“以前在家中也是,我看見這群哀牢人都繞道走,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在做什麼。”
生道是哀牢的人?!聽她的話,他們也與哀牢人有着不淺的接觸,但相互之間似乎還沒有到那種不分你我的地步。
像是……有隔閡的合作。
夏福心中盤算着從芝兒口中拿到更多的線索,默不作聲地觀察了她片刻,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若他猜錯,怕是下一刻匕首就該襲過來了。
夏福裝作安撫她,張口道:“是啊,父尊待他們不薄,卻什麼也不跟咱們說,若是誤傷到姐姐,耽誤了天啟大計可怎麼辦?”
他不知道父尊是誰,但看稱呼,應該既是他們的親人又是尊者,所以想着與哀牢這個國家合作,必然會有人掌控大局,且極大可能是這個父尊,不然也不能相互認證身份的時候提到父尊與幾房的事情。況且這芝兒似乎對生道的活動很是不滿,說明他們之間溝通不多,看來天啟是他們的,生道或許是幫忙,也或許有其他事情要做。
萬事都不絕對,萬一這件事并不是按常理來進行……
說完此話,他小心地觀察着芝兒的反應,身體緊繃,心中将路線走了千萬遍,若情況不妙,随時準備逃走。
結果是他說對了,隻見芝兒義憤填膺地順着他的話道:“就是說啊,你是六房的應該必我更清楚,父尊掏心掏肺地對他們,但他們還是不願意全然相信他,就是因為我們幾房中,這麼多人,沒有出現一個他!哀牢就覺得是父尊的失敗。哎,我都替父尊感到不值。”
他?芝兒說的他是誰?出現出現又是何意?若說父親想要望子成龍,希望家族中出現一個天才,夏福還能理解,可他?是什麼頭銜或者稱謂嗎?
不夠,還是不夠清晰,他還沒問出核心。
再想想,如何才能挖出更多。
已知“他”很重要,父尊似乎在産出“他”的這件事上失敗了,而他們,這群長相相似的人,也是失敗品。方才她通過生辰确定他是六房的人,更說了六房比較珍貴稀有,也不會輕易被派出來做任務。
那,有沒有可能,六房的人,也就是生辰在六月十九子時的人曾是最有希望成為“他”的人選?
在太子夏死亡時生下的,長着太子夏的臉地嬰兒……
想到這,夏福的渾身都在發顫,一股毛骨悚然地感覺從後背蹿上天靈蓋。
那不就是重生後的他自己麼?
而所謂的“他”
前朝太子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