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這聲音怎麼聽着不對啊?
兩個少年朝上看去,吓得沒蹲穩,一齊跌到了草坪上。
牆上的窗正開着,兩個圓滾滾的發髻從窗角劃過,一陣低呼有蓋過一陣。
大廳内,人們小聲聊得正起勁,關注點都在前面,絲毫沒有注意到屋外的動靜。
“哎呦。”
“疼死我了。”
兩個少年一個揉屁股,一個捂着額頭,不約而同地看過去:“誰呀?”
“抱歉抱歉。”夏福伸出手,臉上是不好意思的歉笑,“隻是好奇而已,沒想到要吓你們。”
“朝晖使?”那個少年眼前一亮,“您怎麼在這?”
他們是第一天到這裡時夏福見到兩個少年。
“上次還未感謝兩位小友的引薦。”夏福将他們扶了起來,“沒想到如此有緣,又見面了。”
“裡面這是……?”
“糟了!”少年想起什麼,一把拉住夏福,“快蹲下,被發現就該被罰了!”
夏福被拉得一趔趄,單膝跪地堪堪穩住身形。
“肅靜——”
隻聽從廳内傳出族長的聲音,嘈雜瞬間安靜下來。
用撐木支起的窗戶縫,緩緩升起三個腦袋。
“哎哎哎,地上的嬸嬸不就是……”
“不是嬸嬸。”出聲反駁的是那天穿綠衣服的少年,“咱們七表叔的五堂兄的大侄子的小兒子的……”
“行了行了!”黃衣少年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嚷道,“我知道你認人厲害不行麼?我的小叔叔喲,小聲些!”
綠衣少年生無可戀地翻了個白眼,心裡想着該怎麼告訴這個比他年長的大侄子,比起擔心他,不如擔心擔心自己的聲音太大了些。
于是拿開了他的手:“……的妻子。”
“诶?我想起來了。”黃衣少年盯着裡面看了一會兒,“這嬸嬸前一陣不是在鬧和離嗎?”
“是表侄媳婦。”綠衣少年糾正道,“他們總鬧和離,哪次成真了?”
“愛哎呀,這次不一樣!聽母親說是因為這幾個月府内節衣縮食,她受不了了,說是要和離,帶着嫁妝回娘家。”
“我記得這她是萬城首富的女兒,當年帶過來的嫁妝無比豐厚。”
黃衣少年縮了縮脖子:“哎,富家女肯定不習慣這裡的生活,況且明大哥走之後,鋪子生意慘淡,這幾個月過得啊……我都有點想哭。”
一旁的夏福默默聽着他們的對話,忽然靈光一現。
他好像知道是為什麼了。
兩個少年的悄悄話間,族長命人給女子聞了什麼,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隻是看着周圍的人,有些發懵。
她似乎對現在的情況很不解,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在地上,落在身上的目光也很是犀利。
女子一臉茫然看了看族長,最終将視線放到一旁的丈夫身上:“清郎,這到底是怎麼了?”
清郎别過頭去,紅着一雙眼也不說話。
族長:“窈娘,你可知錯?”
“錯?”
“嫁入亓官便應該忠于亓官,可你竟然與外人通奸,做出有違婦德之事,破壞家規,敗壞門風。”族長蒼老的聲音仿佛是來自遠古的拷問。
随着族長說的每一個字,窈娘的雙眼不斷睜大。
“放屁!”女子一下子站起身,雙眉高高聳起,“敢污蔑我的清譽?!清郎,你說句話呀!”
“你還敢說!”清郎回瞪她,大吼道,“在場的各位叔伯都看見了!”
窈娘被吼得一愣,腦子裡渾渾噩噩地浮現出來了幾個畫面。
她怎麼……她怎麼……
“不可能!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窈娘抱着自己的頭,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不停地原地轉着圈。
最終站不住,跌到了椅子旁,她抓着清郎的腿,仿佛在拼命抓住那顆救命稻草。
“清郎,清郎你信我呀!你怎麼不說話!”
“我親眼所見,叫我如何相信!”清郎一揮袖,拿起她的手往旁邊一甩,手指指着她,質問道,“你,你要跟我和離,可是因為早就心系他人?!”
簪子被甩飛了出去,發髻如瀑般散落,垂在地上。
窈娘低垂着頭,幾滴淚落在手背上。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這般對我……”
“好問題!”
在場衆人尋聲望去。
幸好兩個少年反應快立馬卧倒在了窗戶下,隻是拉朝晖使的手撲了個空,轉眼一看,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地面的一抹反光掃過她眼前,窈娘一愣,擡起挂着淚珠的臉。
隻見門口處,玄衣男子負手而立,衣襟松垮敞到上腰,嘴角的笑仿佛帶着某種深意。
光,似乎是從他身上穿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