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主人曾經從林中帶回家去的那隻兔子呀。”兔子表情誠懇,不似做假。
雲岚倏地睜大眼睛,“你怎麼跟來了?不是,你什麼時候化形的?我又怎麼就成你主人了?”
“我因曆劫失敗受傷,或許是因為主人福澤深厚,很快就曆劫化形了。”兔子抖動着耳朵,
“我成型後回去尋主人,屋内空無一人,我向别的動物打探,得知主人可能是前往這一帶,我學着主人的樣子畫出了傳送陣,結果一落地就法力耗盡暈了過去,再醒來就到這了…”
兔子本就虛弱,說話聲減弱着,到最後聲如蚊蚋。
這話雲岚聽得不舒服,咬牙切齒道:“别稱我為主人了,新世紀已經沒有奴隸了。”
“好,那我喚你姐姐可以嗎?”
“也行。”雲岚将涓涓法力輸入兔子的體内,“起初我的本意并非是救你,你若想謝我,我受之有愧。”
“我知道,您是想吃肉。”兔子極其笃定,“您是憐惜我,才需下山找肉吃。”
被如此說破雲岚不免讪然,點了點兔子的眉心,“那何必非要找來,若不是我被引來這處,你怎麼辦。”
“因為,我想成為您的刀!”兔子說的铿锵有力,“您不喜沾血,我想盡綿薄之力為您分憂,我本就是因您才得以化形。”
雲岚深息一氣,這兔子的法力低微至極,如何能做她的刀?
“你還挺有靈性,不過有一點錯了。”雲岚笑道。
“?”
“如果當時你是唯一的食物,那将是另一個故事。”雲岚瞧她打定主意跟着自己的樣子,“你可以跟着我,但必須聽我的話,我有些事不希望她人參與。”
兔子乖巧點頭。
“我名雲岚,你呢?”雲岚問道。
“我還沒名字,姐姐幫我取一個可好?”
雲岚一聽,這哪行?她既不是兔子的家中長輩,也不是建樹卓然之人。
“我不過比你空長了幾年靈智,論資排輩怎麼算都算不到我,名字還是自己慢慢想吧。”
兔子急道:“可是我的命是為你所救啊,民間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你就是我的父母!”
雲岚垂眸幫她包紮着傷口,“你之所以活着是因為本就命不該絕,我救你又不是為了當你父母,圖你報恩。”
兔子歪着腦袋,顯然想不明白。
雲岚隻是拍拍她的腦袋,将傷口包紮好,轉而看向其餘動物,這些動物和魂魄該怎麼處理?
“仙子無需擔心,善後事宜就交由我們處理罷。”
雲岚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如今沙塵落了大半,環視一周卻依舊難見人影。
“将軍,我在腳下。”
雲岚低下頭,隻見一嫩綠色草編小人立于跟前,頭戴小花做帽,身披綠葉做衣,不過巴掌大小。這聲‘将軍’,喚的是原主。
她蹲下身去讓小草靈站上掌心,感受到了小草靈體内流動的靈力,來自仙家。
“誰派你來的啊小家夥?”
“奉霁川仙君之命前來,我方才已經通知了附近的仙侍,不多時便能趕到。”小草靈答道,“此地情況實屬複雜,霁川仙君欲向将軍賠罪,還望将軍賞光。”
雲岚思索片刻,這個名字未曾在原主的人際關系網中出現過,愈看愈忍不住扒拉一下小草靈的帽子,“那要怎麼見你們仙君呢?”
疑點越尋越多,從路上的動物到山地化形,再到這似乎一直都在的小草人。
小草靈雙手反複揉搓數回才将手伸出,“請您把手給我。”
雲岚抱上兔子,依言照做。眼前瞬間景色虛實變化,氣息炸開将其包裹,虛虛實實,仔細感受,唯似早春枝頭霜雪未消。
霜雪消融,餘兩盞竹骨紗燈挑在藤下,一抹玉色羅衫閑坐石桌前,青絲以玉竹簪随意半绾着,翠玉雲紋爐香置于旁側,繞出袅袅香煙萦着他的面龐,引人想要撥雲見月。
霁川素手握着的翠玉墨筆頓着,在宣紙上暈成黑點。
薔薇花藤下,他擡頭四目相對間,雲岚的瞳孔微微一顫,燭光映在其中泛起春水波光。
他真好看。
雲岚隻是怔愣一瞬,轉而揚聲笑道:
“仙君幸會,吾名雲岚。”
“昔日久仰绮靈将軍大名,将軍,幸會。”霁川右手一揮桌子傍便生出簪花藤椅,“在下霁川,一介散仙,奉錦鸾上神之命侯于這萬重山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