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眺黛山連雲疊嶂、噴雲洩霧,洛玉汝仍難以置信已入仙境。
“名字。”山門前外門弟子沒聽到回應,不耐煩地加重語氣,“名字!”
洛玉汝方如夢初醒,急忙報上姓名,雙眼卻依舊打量個不停。外門弟子輕哧又來了個沒見過世面的,他顯擺似的取出玉牒注入靈力,随即遞給洛玉汝。
“給我的?可我已經有一枚了。”洛玉汝接過與持有的玉牒反複對比,花紋别無二緻,正中刻着洛玉汝不認識的文字。
外門弟子聞言探頭辨别,兩枚玉牒皆出自裁雲宗。若要說有什麼不同,外門弟子靈力微薄,所給玉牒暗淡無光,而洛玉汝的那枚光彩溢目。
一眼便是非長老級别不可有。
隻見外門弟子拿起腰側宗門玉牒低聲溝通,時而嚴肅,時而欣喜溢于言表,更時不時地瞟洛玉汝幾眼。看得洛玉汝心裡直打鼓,懊悔不該早早亮出玉牒。
眼瞧着外門弟子結束通話,他呆滞片刻,再看洛玉汝的眼神已然不同。
“早說你是那位介紹來不就行了嘛,怎還勞煩宗主親自解釋。”外門弟子賠笑道,此刻他神情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洛玉汝察言觀色,決定狐假虎威一回,便故作高深地回答:“還請保密。”
“自然,自然。”外門弟子點頭哈腰,見洛玉汝準備進入試煉,糾結萬分後終是洩了底。
踏入試煉之地回首望去,霧牆赫然築起,已看不見外門弟子身影。洛玉汝輕拭額上虛汗,暗罵黑袍人壞心腸,明知玉牒出自大人物卻不告訴她。
聽外門弟子提到宗主,洛玉汝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若被當成小偷而就地誅殺也不是不可能。
或是出于心理作用,洛玉汝總覺得埋入腰間的蠱蟲蠢蠢欲動。聽黑袍人說,蠱蟲其形似蛇,故名為“蛇纏腰”。當腰上纏滿一圈意味着蠱蟲成熟,它将吞噬内髒,盤踞人腦進行孵化。
她撩開衣物,扭頭觀察腰側的紅點,回想起青綠長蟲鑽進肌膚的瞬間,不禁打了個惡寒。暗下決心,定要找到黑袍人所求之物,再與之談條件。
薰風穿梭而過,前路濃霧自發散至兩旁,露出羊腸小道仿佛邀人踏上。
洛玉汝低頭思索,裁雲宗乃舉世大宗,猶以陣、符為傲。十年一度的收徒大會上,陣法和靈符定為必考題目,加之外門弟子好心洩題可知,試煉共三輪,除了必考項,還會一場實戰。
濃霧在洛玉汝身後快速結團,水鏡中花白一片。賀染青揮手散去水鏡,她坐于高堂環視衆人,似乎是在詢問衆人看法。
“毫無疑問,是阿椿的玉牒。”忽聞玲珑骰子翻飛,其主人斜倚長老座,饒有趣味地開口:“怎麼會在小丫頭身上。”
“謝椿呢?”賀染青話音剛落,便見白色身影宛如伴着朗月清風,緩緩步入堂内。
來人着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其人形貌昳麗,眉間一點朱砂,更顯道骨仙風。謝椿作揖後,環顧四周,見除安同醉外皆故作視而不見狀,便徑自坐上唯一空着的長老座。
“阿椿你的玉牒為何在她身上?”玲珑骰子骨碌碌地轉着,安同醉看熱鬧不嫌事大,揶揄笑道。
水鏡中的少女行走于霧間,腰間系着兩枚玉牒,一明一暗。謝椿凝神感應,當即認出亮着的那枚上有自己的靈力氣息。他略一點頭,疑惑地看向安同醉。
“就算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安同醉啧啧搖頭,“說不定,失憶前的你看中人家,給的定情信物呢?”
賀染青出言斥責,安同醉立刻乖覺改口,“我錯了,定是阿椿看中了小丫頭的資質,想收為徒弟。”
這回賀染青不再責備安同醉口無遮攔,反倒将話聽進去了,細細認真考察起洛玉汝的資質。
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謝椿置若罔聞,緊盯着水鏡若有所思。與此同時,洛玉汝進入了第一道試煉——覆海移山陣。
覆海移山陣是裁雲宗獨門陣法,由宗主賀染青所創。陣法發動時,海水翻湧傾覆,山嶽移形變化,迷魂陣成。若入陣者無法破陣,将被海水溺斃,被山嶽傾軋,永困陣中。
羊腸小道無止盡地向延伸,洛玉汝捶打着小腿不再前行。所做的記号毫無預兆出現,洛玉汝不得不她接受遭遇了鬼打牆的事實。
環顧四周,左右及身後都是迷霧。迷霧似乎有意識推着她向前,再回到原點,循環往複,以此逼瘋她。
伸手試圖驅散身旁的迷霧,霧氣晃蕩着再次聚攏。無奈之下,洛玉汝深吸一口氣,猛地鑽入濃霧中。
“這是在幹什麼?破陣啊!怎麼還到處亂跑。”安同醉啪嗒将骰子一拍,直起身子瞪眼道。
洛玉汝的冒失之舉幾乎引發地動山搖。四周嗡嗡作響,冰冷至脊柱爬上,迅速席卷全身,四肢凍僵般麻木,周遭迷霧逼近,瘋狂壓縮着容身之所。
轉身狂奔想回到小道上,卻被凝成實體的霧氣阻擋。洛玉汝無形中嗆了好幾口水,她單手捂住口鼻嘗試屏息,另一隻手猛力敲打霧牆。
迷霧爬上小腿,後背似有千鈞之力壓下,洛玉汝隻得弓着身子勉強站立。雜音大了些,她終于意識到那是潮水的聲音。
嘩——
刺骨的潮湧頃刻淹沒洛玉汝,擠壓感猶如附骨之疽,被放大數倍,無形大手般将她肆意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