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很快就能脫手了。”王二成竹在胸。
是夜,蟲鳴喋喋,一道倩影斜斜打在木雕漏窗上,少女秉燈夜讀。
桌上攤開的書籍正中被掏空,洛玉汝從中取出望月遺物,反複觀看。兩枚玉石棋子細膩溫潤實屬佳品,正一黑一白分别擱在兩隻掌心中。
片刻後,洛玉汝倏爾睜眼,她未從中探查出半點靈力。又恐其中暗藏玄機,細緻檢查了一番,卻愈發疑窦叢生。
魔族為何不惜耗費人力竊取兩枚棋子?卧底所尋之物皆與望月有關又有何深意?
看着手中兩枚棋子,洛玉汝搖頭歎息,看來黑袍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思索半晌,洛玉汝将白棋放回書中合上,與别的書摞成一疊,至于黑棋則另尋他處存放。
次日晨曦微露,辰勾峰還籠于朦胧中,造訪者已至。
執法堂長老安同醉不請自來,此刻正與謝椿協商事宜。洛玉汝奉了茶後,懷抱茶盤坐在石階上。
心中隐隐不安,安同醉突然不苟言笑,似有大事發生。細細回想兩枚棋子已安放妥當,不可能是尋到失竊物。想來,能讓安同醉大清早前來的唯有卧底之事了。
難道是王二不信邪,強行闖陣被發現了?洛玉汝坐立難安,猶豫着是否借添茶的功夫探聽一二,忽見二人走出。
謝椿在她身前站定,打了個手勢示意洛玉汝跟上。察覺此行并非前往陣眼駐點,洛玉汝不禁出聲詢問。
“執法堂。”安同醉回首,漠然道。蓦地,又恢複了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朝謝椿埋怨:“幹嘛帶上她?被吓到了我可不負責。”
戰戰兢兢跟在二人身後,進了寂靜而又空曠的執法堂。洛玉汝松懈下來,原以為遍地血污滋生,慘叫不絕于耳,沒想到竟是一處雅地。
她快步上前,不大服氣地還嘴:“這有什麼可怕的。”說罷,視線無意下移,前面似乎橫陳着一具軀體。上方蓋着白布,洛玉汝看得不真切,卻立刻聯想到密室逃脫中的人形道具。
暗紅血漬滲進白布,腥氣仍猶自蔓延。沒有忽然坐起吓人,就那麼靜靜地躺着。眼前的軀體不是道具,是已無生命體征的人!
一名執法堂弟子上前揭開白布,洛玉汝驚叫着偏頭不敢細看。忽覺人影閃過,眼前一陰,洛玉汝畏縮着半眯起眼,卻見白色身影赫然擋在面前。
“今早巡邏弟子在後山發現了他。”安同醉垂頭凝視軀體,補充道:“魔氣四溢。”
心髒重重一沉,方才的猜想應驗了!王二果真不信邪,以一己之力試探仙宗陣法。洛玉汝心裡堵得慌,好歹共事一場,如今空餘兔死狐悲的哀傷。
執法堂弟子接過話柄:“此人是外門弟子,甘非凡。據其師兄弟所言,他從昨夜便不知所蹤。其人放蕩恣性,好吃懶做,酷愛欺淩弱小。”
甘?
洛玉汝伸出頭瞧看,那人長了張不認識的臉,不是王二。她不由松了口氣,随即反應過來,這是栽贓嫁禍啊!
魔族果真心狠手辣,栽贓嫁禍鏟除異己。真是一箭雙雕。
她猜想甘非凡十有八九是人族,卻不知王二用了什麼手段,竟能接連瞞過裁雲宗衆人。
“如何?”安同醉詢問。觀其語氣,似乎不大相信,卻找不到證據。
事情進展太順利,往往更易引起人們警覺。畢竟正要甕中捉鼈,鼈就直接入了甕,是誰都會懷疑一二。
謝椿遲疑片刻,靜靜點頭。
連謝椿也騙了過去!洛玉汝驚詫萬分,面上卻不顯,小聲問将如何處理屍身。
“當然祭陣了!”安同醉朗聲道。了卻了心間猶疑,頓時輕松了不少。
反觀謝椿,他仍盯着橫陳的軀體思索,即使确定了甘非凡魔族身份,其中的異樣感仍萦繞于心間。
“既然魔族奸細自投羅網,你也能安心了。”安同醉朝謝椿擠擠眼,見其不懂,便點明了,“也不知是誰擔心自家徒弟,去哪兒都要帶上。啊呀啊呀,真是裁雲宗好師尊啊!”
洛玉汝不由撇嘴,暗道,要你話多。
再看謝椿,被臊得面紅耳赤。在白衣映襯下,耳朵紅得能滴血。
洛玉汝含笑将視線轉向旭日東升處,祈禱着霞光再亮些,替她那純情師尊遮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