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半掩，其上橫向張貼靈符，若有似無的風不間斷推搡着，門縫霍然開得更大了些。

“确定望月仙君真住在這裡？怎麼看都感覺有古怪，我們還是别輕舉妄動。”姚玉衡雙手抱臂，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話本子裡也都講過，突如其來的變故準沒好事。靈符也不太對勁，與以往看見的不大相同。”

姚玉衡忍不住湊近了細看，憑借記憶描摹靈符。忽而驚訝道：“這些靈符怎麼都少了一筆？”

聞言，符修弟子齊刷刷看去，對着靈符一番琢磨。

“有道理，你們瞧，這裡是不是少了符頭？這張卻少了符尾。”

“别瞎說，人家望月仙君可是雙絕之一，宗門内有誰在符箓上的造詣比得過她。仙君這樣做，定是有她的思量在，吾等小輩難以窺見。”

洛玉汝啧啧搖頭，暗道，迷信權威要不得。

“别忘了我們仍在秘境之中，不尋破局之法可出不去，而不同尋常之處，說不定正是提示。”洛玉汝說着，擠開人群站在門前，“啪”一掌推開門扉。

凝望洛玉汝凜凜背影，衆人眼中浮現彷徨的欣羨，紛紛探頭朝昏暗室内望去。

卻見凜然身影忽地一閃，洛玉汝後背緊貼木門，擠眉弄眼問情況如何。衆人瞳孔一縮，倒吸一口涼氣，像是沒想到方才還威風八面的洛玉汝也可以如此接地氣。

衆人神情一言難盡，洛玉汝心裡也沒了譜，她盤算着再推開另一扇門。正要實行，就被焦聞星阻止，“不如我先進去探查一番。”

洛玉汝收回手掌，乖乖跟在焦聞星身後，門前弟子踯躅不已，扒拉着門邊張望。

屋内鲛人燭永燃不滅，照映之下，人影參差。洛玉汝左右張望，注意到榻旁桌案上壘着靈果，對面的長案上畫符用具一應俱全。

乍眼看上去與裁雲宗尋常書房别無二緻。靈果鮮嫩多汁，一點露水滑過，隐隐果香傳來，好似從枝頭采摘下來般新鮮。

拿手戳了戳，觸感與真實果物相同。洛玉汝不由咂舌，秘境中果然難辨真僞。

看向長案，吸飽墨汁的毛筆擱在筆山上，被鎮紙壓着的宣紙微微掀起，“嘩嘩，嘩嘩”，極力吸引衆人注意，仿佛正等待着主人的墨寶。

“此中定有深意。”

被說中心聲的洛玉汝贊同點頭，忽又反應過來，扭頭看去。姚玉衡假意伸手撫須，故作深沉道：“難道是讓我們吃一口靈果，制一道符？”

過程全錯，答案也不對。

“秘境由望月仙君記憶生成，由此得出，她準備畫符時被某人或某事給打斷了，隻能暫時擱筆。”

姚玉衡倏然睜大眼睛，趴在桌案上觀察，直到瞧見毛筆上那滴似落未落的墨汁，終是心悅誠服。“靈果何解？我見師姐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總不能是饞味道吧。”

“我本想通過果香濃淡判斷時辰……隻可惜道行不夠。”洛玉汝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

聞言，姚玉衡仰頭在空中嗅了嗅，又抓起靈果湊到鼻前，斷言道：“放置大約超過兩個時辰了，空中果香味淡，本體尚留餘香，還算新鮮。”

洛玉汝眨巴着眼睛，又猛地聞了聞，終是敗下陣來。目光投向王二，後者立刻會意，将姚玉衡随手亂放的靈果擺好，回憶道：“派發靈果由庶務堂負責，我記得是卯時開始。”

“兩個時辰後，也就是未時許。”洛玉汝思忖道。她從月洞窗探出身去，落日殘光灑在針松上，每枚針葉都被磨得锃亮，鍍上一層金光。

她收回視線，愈發肯定心中猜想。“屋内的時間流速與屋外不同，可我并未感受到陣法運轉，難道是靈符？”洛玉汝忘乎所以地翻找起來。

被晾在一旁的姚玉衡、王二也跟着忙碌起來。一通翻找之下，毫無收獲。姚玉衡洩憤似的坐在長案前，支着頭看一衆水色穿梭忙碌。

眸光閃動，熟悉的圖案映入眼簾，姚玉衡從一疊典籍書信中抽出葉形冊子。

“芥舟閣。”

“師妹可是有所發現？”洛玉汝湊了過來，見到冊子，暗暗在心裡評價了一句，葉狀靈符倒是别緻。

封頁上繪着一葉扁舟，舟船下方有一小點。船槳入水掀起波瀾，水紋組成“請柬”二字。

“芥舟閣……我記得師妹的父親在那拍得了朱厭妖丹？”洛玉汝雙眸一眯，似要透過封面看穿裡面的内容。

“沒錯，不過……”姚玉衡放下請柬，提筆作畫，“姚家曾收到的是舟形請柬。”姚玉衡畫技精湛，兩三筆便勾勒出一葉扁舟。

“葉形與舟形有何不同？”

王二走過來掃了一眼：“這是菩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