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爹回來了,再和他過幾招,順便讓他看看你劍術有何長進,否則他又要怪我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天天不幹正事,懶于修煉,把你帶壞了。”
“剛好,也該用膳了。”
女人擱下書,領着她出去,盡管她患有眼疾,但是行走卻穩穩當當,好似能看見。
程宣已然十二,女人摸摸程離腦袋問到:“你以後想如何呢?還是安心和你父親一起修習劍術罷,做一個劍修也沒什麼不好。
程宣模模糊糊感覺自己有什麼東西遺忘了,不過她才十二歲,有許多東西能夠忘去。劍修?亦或是卦士,她還沒怎麼想清楚,二者又有什麼區别呢?她隻想得明日翻山去摘酸梨吃。
“小宣,我有時候希望你要是隻是一個普通人就好了,興許沒有那麼高的天賦,平平淡淡渡過一生。”
平平淡淡?可是閑話本子裡面哪裡會有普通人的一生呢?都是大英雄,大豪傑才能被人記住。
程宣略微思索後便道:“我不怕,現在不是還有娘親麼?”
她舒了一口氣道:“是啊,還有我。”
楓葉上栖息着一窩燕子,程霜看着它們撿枝築巢,催促程宣道:“快些去吃飯吧,想來,好久都沒見着你父親了,都快把他忘幹淨了。”
十天之後,山莊迎來歸客。
程宣還未踏入客堂,便早已感到有一道淩厲劍氣沖她而來,她心下一驚,抽出木劍淩空一斬,那劍氣追逐她來到庭院,木劍橫掃,海棠花便娑娑零落紛飛,那道淡藍色的光波蘊含着沉穩而有力的元氣,她持劍格擋,一雙手酸麻。
“小宣,用雲清九步,走杜門與驚門,不可強攻,散去劍意。”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庭院,她抱着一本無字天書裝模作樣的在那邊翻書。
程宣深吸一口氣,以極快的速度走起步法,下盤穩如磐石,仿若踏蓮,那劍意追逐着她的身形,但始終還差着一指之遙,她腳下似有淡淡青光流轉,這便是雲清九步,以速藏身,以大安避攻。
“用你爹教你的,唔,玄明劍法第八式——聚!”她話音未落,一道劍氣便加快攻勢,“好險。”
一道淡藍色的水波凝聚在程離的周身,這便是玄明劍法的格擋之術。
“用玄明最後一式,我餓了,早打完早吃飯。”那聲音懶散道,“你且看他怎麼避,學着點。”
玄明劍法是青陽山的獨門劍法,其雖為入門基礎但是卻變化莫測,雖招式相差無幾,但因為執劍人的心念不同而有所不同。
玄明劍法的最後一式——心劍驚華!
程宣了一個漂亮的劍花,随着她身影的遊走,萬千劍意從一柄木劍中迸發出來,成一道道虛幻的光影直往前沖。
那道淡藍色的劍意并未有絲毫的觸動,它若一柄出鞘寒劍,凝聚成一道道霜氣,一位穿淡藍色長袍的人已然出現在程離對面,他面色不改,眼神堅毅,竟然生生接住了這萬千道劍意!
隻聽那邊幽幽歎氣:“可惜了。”
縱然程宣氣勢如虹,但在強大的修為面前,也被那一道淡藍色的劍意所抵制,一如破碎的琉璃,隻聽嘩啦一響,竟然全在空中裂變!
海棠花葉旋舞,落滿程宣的肩頭,抖落陣陣幽香,程宣洩氣一般的垂下手臂,而那男人負劍而立,竟然是片葉不沾!
他轉身朝程霜走去:“近來宣兒修煉有所長進,倒是能接下我幾招了。”若是旁人,能接下他幾招也算得上是在修真界能排上名号了。
“不過,若是沒有你在旁邊指點,恐怕她還是差點。”他笑笑,在女人面前立定,“此去路途遙遠,甚是挂念我妻。”
她勾起唇角,道“那群老頭子又去請你打人去啦?也不傳些書信,惹得我擔心。說是讓旁人請教你,其實還不是為了長自己門派威風。”
他道:“自成親後,我早已退出仙門,師祖有恩不敢忘,我也是應當回去拜禮祝壽的。”
她輕輕點了點頭,呼喚在樹下呆呆思索的程宣,一手牽着他往廊亭走去,叮囑道:“阿青,你以劍入道,本該是劍派的一柄利器,你早已退出仙門紛争,可他們卻頻頻請你出山,我唯恐你有什麼不測。你定要記住,執劍者為你本心,可不是旁人。”
那男人藏去劍意,笑着應答,好似尋常百姓的郎君,他轉頭看向程宣,呼喚道:“宣兒,快些跟上來,我帶了你娘最愛吃的驢肉火燒,到時候分你嘗嘗。”
清風揚起他的發,回眸一笑恍惚中還是從前那個恣意的少年,程宣提起步子跟上去,追逐着他們背影,突然萌發一種心思來,若是這樣的日子能一直存在,那該多好啊。 “山下的探子來報,說是離這裡六十裡外的明玄寺裡出了邪祟,貌若菩薩金身,卻以人血肉為食,應當是上弦月級别的邪祟,風信不敵,姚郎你且去看看。”
“上弦月級别的邪祟麼?倒是應當帶上宣兒去看看。”程宣雖然自幼修行,但是卻從未真正接觸過邪祟,此番也算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