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正常一點的衣服嗎?
她這樣真的很沒有安全感!
溫妩搜尋半天無果,隻能又随便拿出來兩件,裡三層外三層地套在身上。
做完這些,她又像是入室搶劫的土匪,在整個洞府内翻箱倒櫃,幾乎将所有能開的、不能開的櫃子都洗劫一空。
片刻後,溫妩像是曬幹的鹹魚一般癱在軟塌上。
她原本想要在房間裡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武功秘籍”之類的寶貝,臨時抱一抱佛腳。
結果原主好像是個學渣,而且渣得一點也沒打算掩飾。
她找了半天,除了一堆精緻擺件,還有臭美用的各種花钿發钗耳墜手鍊,就隻剩下各種花花草草。
總而言之,一丁點和學習有關的東西都沒有。
原主從來不修煉的嗎?
這洞府實在太大,溫妩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人卻快要累死了。
她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闆。
她開始理解了,為什麼在原著裡,原主在不“工作”的時候,很少出門。
一定不是因為她多麼想當宅女,而是實在是得罪了太多人。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這鞋一濕,命就沒了。
就憑她現在這半瓶子水出去殺人,估計人還沒殺掉,她自己就先噶了。
溫妩自認不是什麼極優秀的人,但她身上至少彙聚了幾大中華優良美德。
勇敢,有事她真上,大不了自鲨。
樂觀,笑死,遇到困難又怎麼樣?大不了自鲨。
坦然,她就是不會修仙,大不了自鲨。
友善,要不這些人就把她鲨了吧。
可能是她身上的幽怨氣質幾乎凝集成實質性的怨念,許久沒動靜的玉鶴突然冒了出來。
【放心吧,你的歸宿是被謝淮舟殺死。其他時候,我是不會讓你輕易地死掉的哦。】
溫妩:……
她該說聲謝謝嗎。
【這樣好了,接下來的時間裡,隻要你能夠積累信仰值,就可以兌換解鎖一些原本“溫妩”所擁有的力量和道具。】
溫妩一骨碌爬起來。
【你怎麼不早說?!】
玉鶴毫無愧疚歉意地笑:【因為我剛想這樣做。】
溫妩:【??】
這個莫名其妙會說話的耳環,真的靠譜嗎?
但現在還能有什麼事情是更可怕的?
她已經觸底了,隻待反彈。
溫妩死馬當活馬醫:【怎樣才能積累信仰值?】
隻要别太超過,讓她去寵幸原主的男寵……
算了,生死攸關。
就算玉鶴真的逼着她這樣維持原主人設,她也豁出去了!
溫妩眼底浮起幾分視死如歸,這時,自從她方才發問便沉默下去的系統,幽幽開口。
【你腦子裡在想什麼黃色廢料?積累信仰值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溫妩剛積蓄起來的一丁點勇氣瞬間消散了。
玉鶴:【首先。】
溫妩不自覺捏緊了手指。
全體會議?
雨露均沾?
還是别的什麼……
【你先把後院裡的人給認全吧。】
【……】溫妩緩緩睜大眼睛,【就這?】
【嗯,就這。】玉鶴想了想,【應該還差一個人,你沒有見過。】
溫妩回想片刻,似乎那個衛護法對她提起過,有一位白公子在閉關。
【他不是在閉關嗎?】
【明天他就會出關了。】玉鶴似乎早有預料她會問這個問題,哼哼笑了聲。
【現在,睡吧。】
它的聲音像是被變聲器處理過,辨不清男女,更分不清老少。
在腦海裡響起來的時候,起初溫妩覺得很刺耳,很不習慣。
但莫名的,這時候聽着它的話,她暈乎乎地就下意識順着它的意思,除了鞋襪爬到床上,給自己蓋好了小被子。
溫妩閉上眼睛。
床邊擺着一架白釉燈台,其上紅燭無聲燃燒,火光幽然。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累了一天,她的意識逐漸陷入昏沉,就在幾乎徹底被夢魇吞噬之時,溫妩猛然睜開眼睛。
她垂死夢中驚坐起:【不是說原主每天晚上都要……都要找人陪,不然就會被人發現奪舍身份,死無葬身之地嗎?!】
【那個啊。】
玉鶴嘻嘻一笑,【我逗你玩的。】
溫妩:【……】
緊繃的神經陡然放松下來,她還沒說什麼,閉上眼睛就昏睡了過去。
拔步床上紅紗垂落,無風自動。
不遠處,燭火搖曳,一道氣流悄無聲息籠罩下來,吹熄了紅燭。
與此同時,另一個房間裡,火光通明。
一人身姿峻拔,白衣勝雪,端坐于紅木桌案旁,單手把玩着一盞茶杯。
幾縷青絲垂落眉間,火光映入那雙冷淡漆黑的眼底。
‘一定要記得,在溫妩進房門的時候,你絕對要給自己找點事幹。’
‘你要讓她覺得,你身上充滿了松弛感——不像她那些庸俗的面首——不是眼巴巴等着盼着人來的!’
‘務必要随性,仿佛一切都不争不搶,毫不用力。’
謝淮舟拂袖坐于桌邊,指腹一下一下地按上茶杯。
房中阆然無聲,窗外夜色幽靜,整個宗門都沉睡在一片死寂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把玩的力道越來越重。
指腹每一次撫過,杯壁上的釉色都肉眼可見地黯淡幾分,幾次下來,茶杯發出痛苦的顫抖聲,幾乎快要被磨平了。
一燈如豆,映亮了窗柩被敞開的一角。
漸漸地,如墨般的漆黑被熹微的日光沖淡。
朝陽初生,光線徐徐從遙遠的地平線浸潤而來。
桌案上燃着的蠟燭總算淌下了最後一滴淚,在乍亮的天光中安靜地熄滅。
淡淡的日光順着窗柩攀爬而上,湧入房中,将桌邊人的剪影在地面上拖拽得很長。
從天黑坐到天亮。
沒人來。
謝淮舟緩緩掀起眼皮,看向緊閉的房門,眸底情緒翻湧,辨不清喜怒。
喀嚓。
茶杯應聲而碎。
幾片碎片“喀啦啦”在桌案上輕顫,已完全看不出花紋。
這綿延不斷的聲音仿佛在說——
被折磨了一夜,總算解脫了啊!!
房間裡動靜太大,怨氣如有實質般飄出來。
守在門口的仆從小心翼翼探出頭來:“……謝公子?”
“溫w……溫宗主今夜去了誰那?”
守夜的仆從在門口偷偷打了一夜的瞌睡,到現在還暈乎乎的。
謝淮舟的聲音落在他耳中,化作許多辨不清的音節,最清晰的隻剩下“今夜”。
他條件反射将聽說的消息說出來:“今夜?今夜白公子出關了啊……”
謝淮舟正拿了一個嶄新的茶杯,打算給自己添茶潤喉。
坐在桌邊維持着同一個姿勢等了一夜,他現在口幹舌燥。
聽了這話,剛落在他手裡的嶄新茶杯還沒來得及哀鳴,直接“咔嚓”碎了。
找到了。
今夜截了他胡的人。
‘溫妩沒有來找你的閑暇時間,你也可以自己出去見一見那些已經住了一陣子的公子,多走動走動,搞好關系……’
謝淮舟緩緩扯出一抹帶着涼意的笑。
很好,明日就從這位白公子開始。
好好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