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總,城北的那個項目我們智科是真的誠心想參加,您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是江屹。
擡起的高跟鞋重新收回,楚徽宜放下裙擺,探頭,往聲源方望去。
那是在回廊的一角。江屹站在拱形窗前,靠着背後的牆,他瞧了眼窗外,随後輕懶垂眸,看着站在跟前滿臉堆笑的啤酒肚男人。
“誠心,”他淡淡開口,“每個來找我的人都這麼說。”
“統一話術了?”
男人噎了下,随即笑道,“怎麼會,小江總,統一這個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們家和其他人不一樣,真的,隻要您給我一個機會,我肯定能證明給您看。”
江屹不語,而男人在生意場混了這麼多年,機敏勁兒還是有的。他瞧見江屹指間夾着根煙,料想是方才某位賓客遞的。
“小江總,我給您把煙點上吧?”
江屹的眼神清冷寡淡,隻是這樣漫不經心地盯着他,就能讓人感覺到一陣後背冒汗的壓迫感。
舉着打火機的手慢慢酸了,但小江總不發話,他也不敢放下,隻能讪讪笑着。
江屹瞧他半晌,極淡地勾了下唇,手指點了點煙身,閑散遞到唇邊。
男人忙踮起身,以手擋風,為他點煙。
“那小江總,城北項目...”
“昨天跟江總吃飯,他沒承諾你?”
“哦,他是說...等等,”男人猛然擡頭,眼裡的訝然漸漸變為恐懼,“沒,不是,小江總,您聽我說...”
“同一座廟拜兩座佛,段總确實有誠心,”江屹笑意泛着涼,“段總是想兩頭吃,還是揣着對别人的誠心來我這兒演戲?”
不是,昨天江衍景明明說過,城北這個項目裡有人掩護着,他混進去應該沒問題啊...怎麼什麼都被江屹挖出來了。
男人腿在微微顫抖,“小江總,您聽我說,這不是我的本意,是江總他...”
江屹沒耐心聽他講廢話,神色冷下來,吐出一個字,“滾。”
男人逃跑的身影實在有些狼狽。
拱形窗外的草坪上,衆人宴歡。
江屹緩慢收回視線,低眸,往煙灰缸裡彈掉焚為灰燼的一截煙頭。
楚徽宜剛想上前,又聽見自走廊另一邊飄近的女聲。
“小江總,”三兩個女生暗戳戳互相推搡着,話裡含笑又帶怯,“我們找了你好久啊,還是周周眼尖,見你往這邊走,我們就跟過來了。”
江屹笑意不達眼底,“跟過來做什麼?”
“哎呀,就是想和您說幾句話嘛,”被推到最前面的女生挽了挽耳邊的頭發,聲音甜甜嗲嗲的,“剛才看你和别人聊工作,我們想着不好打擾,在那邊等了好久呢。”
江屹看她們一眼,沒接話,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煙送到唇邊。
煙霧缭繞着淡漠深邃的五官,更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吸引力,幾個姑娘被蠱得五迷三道,膽子也更大了,“小江總,跟我們過去喝一杯,我們一起聊聊嘛。”
他嗓音低淡,“想跟我聊什麼?”
“聊什麼都行,小江總喜歡的話也可以聊生意,”女生笑說,“我們才不會和剛剛那人一樣惹你不快。”
江屹将煙頭摁滅,輕輕一嗤。
“抱歉,”他擡眸,依舊是散漫靠着牆,“如果是談生意,恕我直言,結果應該比剛才那人好不到哪裡去。”
“若是談其他的,還是勸你們盡早換個目标。”
總有人說江屹不好靠近,也總有人不甘心想試試自己是不是那個例外。
很少聽見這樣不留情面的話,女生們幹幹扯了扯嘴角,實在笑不出來,焉焉地垂頭走了。
應付了好些人,江屹心頭生出一股倦怠。
他站直身打算離開,忽然聽見有高跟鞋的聲響。
“誰?”他語氣低冷。
“...是我,”楚徽宜從拐角的牆後面露出個頭,朝他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剛才聽了你許久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