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幾乎沒有人有避孕觀念的年代,避孕衣實在很難得,幾乎沒有商店售賣,隻有一些醫院裡可能會有外國産的。施遼跟很早就問過醫院主任她能不能買一些,但直到昨天貨才到。
張默沖忍不住親她,親眼皮,親鼻尖,愛意越洶湧,動作反而越輕柔。
“你不必……”
他以為這裡面或多或少有她出于虧欠的原因。
但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貼近,直接否定:“我沒有,我很早就問醫院買了,昨天才到貨而已。”
他笑了,單手脫了自己的上衣。
……
第一次,兩個人都是嘗試,她事先知道可能會疼,心裡再願意,那一下也實在感到疼,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他附身親她,耐心地替她拭淚,卻不敢再動,姿勢維持在一半,難進難退。
他說就此打住,他起身想去沖個澡,施遼卻忽然拉住他,臉熱得绯紅,眼裡卻很認真。
她說,張默沖,我愛你。
他情動,控制不住。吻重新落下來,施遼嘗試接納他生疏的沖動,他純粹的愛欲。
他隻堅持一點,他要一直握住她的手,不論是什麼姿勢,他始終固執地堅持着這一點。
兩個人身上都帶着傷,膝蓋手背磕到碰到,激起痛感,但很快就被浪潮般湧來的快樂蓋過……
到最後,施遼實在是太累了,她忙了一天,而且還沒吃晚飯,實在是沒力氣。
他退出去,抱着意識已經不太清醒的她洗了澡。
夜裡不知幾點她醒來了一次,太餓了,翻了個身就被他察覺到。
傾身開了台燈,他将她圈在懷下,“餓了?”
“嗯。”
“起來吃東西。”
“哪來的?”
“剛剛出去買的。”
“我去給你熱一下。”
施遼剛想說好,忽然又想到什麼,拉住他:“别去樓下。”
總覺得這樣會讓老闆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不太好意思。
他笑了一下:“那我能去哪?”
張默沖套上衣服,俯身親了她一下:“放心吧。”
他很快回來,施遼清醒多了,但是還是累,吃東西的時候還是閉着眼,嘴巴嚼着。
她想起他明天就要走的事情,猛地睜大眼:“還沒給你收拾東西!”
“我收拾好了。”
她又錯過了。
“你不累嗎?”
他笑着揶揄:“怎麼,你不累?”
施遼打他一下,真的有點擔心:“不是,你明天要走就别熬夜了,沒有休息好怎麼上路”
“不會。”
他讓她躺下,自己趴着,看着她吃東西。
施遼掀開眼皮看他,倒也真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
“快睡快睡!”
“好好…”
早上五點多,外面叫賣早飯的聲音照例響起,施遼也照例被吵醒,往常她翻個身就繼續睡了,今天卻睡不着。
張默沖今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不是不習慣分開,隻是因為相見變成了未知數。
一股無力的恐慌忽然襲上她的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那個睡着的人也慢慢睜開眼。
晨曦透過窗簾照進來,勾勒出他清晰好看的面部線條。
隻相視一眼,就知道彼此都在想同一件事。
他先湊近過來親她:“睡得好嗎?”
“你呢?”
他笑了,将她拉進懷裡。
床很窄,擠在窗台跟前,稍微翻個身就搖搖晃晃。
兩個人就這樣躺着,聽着外面的叫賣聲,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初到長沙的時候,在這座古老的城市的庇護下,他們惬意、安然,以為相愛可以解決一切困難。
貼在一起,明顯感到他身體的反應。
他知道她累,想後退,還是施遼擡頭吻住他。
張默沖登時翻個身壓過來,手麻利地鑽進她的衣服,施遼臉紅了,頭一回結束時兩個人都光着,還是他怕她睡覺着涼,給她又一件一件套回去。
早知還能再來一次,他絕對不給她穿衣服。
但她老是怕壓着頭發,三番五次被頭發打擾,張默沖沒了脾氣,無奈笑了,攏起她的長發。
“怎麼編?”
“三股,繞繞繞。”
他還真停下來,饒有興趣地編了個斜辮子。
這一次,他們不再有第一回的興奮驚慌,用彼此僅有的一點經驗,笨拙地取悅對方,一點一點加深,用了很久很久去表達愛意。
……
結束時都脫了力,施遼先睡着了。
夢裡迷迷糊糊感到膝蓋上傳來一陣冰涼,睜眼看見他借着窗外天光,一點一點地給她的膝蓋上藥。
“張默沖。”
“弄疼你了?”
她搖頭,看着他光|裸着上半身盤腿坐着,低着頭,頭發随便抓上去露出額頭,肩脊上的肌肉條縷分明,在陽關下蔓延出紋路。
“要平安。”
他沒擡頭,“嗯”了一聲。
“這裡的傷,是怎麼回事?”他摸上她小腿處一道一指長的傷疤,指腹粗粝,沙沙的觸感很舒服。
“忘了。”
她是真不記得了,小腿太容易受傷了。
“還有哪裡有傷?”
他借着光,目光寸寸向上,看她勻稱細長的雙腿,她的腰,背,肩。
但不帶一絲情色意味,沉邃,斟滿小心翼翼的愛,像有隐而不發的遺憾。
這具身體在遇見他之前傷痛和故事,他一概不知。
施遼看出他緩滞的心情,不答反問:“你從前在北平,是不是看過牙醫?”
“你怎麼知道?”他訝然,想起她從前寄居的人家就是從醫的,“你見過我?”
她笑笑:“對呀。”
“你一直記得我?”
“那倒沒有,後來又看到你的名字,才想起來的。”
他心裡一時五味雜陳,施遼替他解釋遺憾:“張默沖,以後還很長呢。”
他低垂着眼,半晌,“嗯”了一聲。
“不要難過。”她勸,既為過去的錯過,也為即将的分離。
他聽見了,沒說話,忽然俯身,嘴唇輕輕在她膝蓋處貼了一下。
然後是那道小腿上的疤痕,手背上的疤,一道一道落下去,氣息尋覓上去,又親了親她的耳垂。
她笑出了聲,耳洞也算疤嗎?
張默沖也笑,她臨别之前的坦然和放松,無論是不是強裝出來的,都确實給了他一劑鎮定劑。
天光徹底大亮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施遼驚了一下,這會兒會有誰敲門呢?
張默沖不意外:“是小五。”
小五是老闆的兒子,十多歲,上來送早飯的。
她松了口氣,下床去開門,門後出現一張圓圓的臉。
小五看見她臉一下紅了,結巴着:“張、張先生訂的早飯。”
她接過托盤,笑眼彎彎,小五沒忍住看了眼她亂糟糟的辮子,施遼一下意識到自己可能現在不太整齊,也有點不好意思。
“謝謝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