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放學去哪？”趴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少年問道。

下午最後一節課往往是最熱鬧，最躁動不安的。上課鈴剛剛打響，傅語已經收拾好書包，把校服外套裹成一團放在桌面上搭建自己的小窩。

少年想也沒想，眉飛色舞神采奕奕的仰起頭勾着唇角懂向下點：“Yes！”

初三的放學時間比其他年級晚一節課，完事後還有一個兩小時的晚自習，不少學生這個時間段都會逃出去。老師們見怪不怪，一開始還有心開導，慢慢地開始放養，不再管逃晚自習的事情。

傅語趴在自己剛卷好的窩上，側過頭看着尤清音的眼睛上下打量。

這種目光引起尤清音的不适，手掌向上擡起蓋在傅語的眼前，偏過頭忽略掉灼熱的視線：“别這麼看我。”

“嗯？”傅語摘下眼前發涼的手掌打了個哈欠，囫囵不清道，“今天的作業也拜托你了，明天我早點來。”

尤清音歎口氣在半空中甩甩手：“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忙什麼...”

“在忙很多事情啊，比如說我等下就要去幸福裡那邊的商場裡打工，那邊都是新開的店鋪很缺人手呢。”傅語說的時候眉一直揚着沒有下來過，“就連我這種未成年人他們都不怎麼挑的。”

少年的兩隻腳搭書桌下的橫梁上百般無聊的前後晃動，見傅語說這些話十分神氣，心裡有些發癢。

拇指和食指撚着說不上柔軟的湛藍色布料，好奇發問：“打工很好玩麼？”

“我一直覺得打工好累的，不如在待着把這點青春全部在喜歡的遊戲上。”

傅語微怔，眨眼之間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也覺得。”

他收回目光看向地面，注視着尤清音腳上的白色運動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

“阿清，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是那種無憂無慮的小孩啊？”

他側着臉，一邊臉藏了起來，另一邊被劉海遮住上半部分。

尤清音轉回頭，他看不清楚傅語的表情，隻能從聲音上來判斷情緒。少年斟酌些時間，在數學老師抱着試卷進門時才回答這個問題。

“我沒那麼幸運，也沒你想的那麼好。”

尤清音坐起身從前桌手裡接過最後的兩張試卷，再把其中一張蓋在傅語頭頂，淡淡道：“有時候我會很羨慕你。”

傅語推開衛生間的門，熱氣從身邊争先恐後擠，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正站在門口。

他不是一個潔癖，但卻是隊伍裡唯一一個不洗澡絕對睡不着覺的人。傅語低下頭看着發梢的水滴慢慢下滑砸在地面泅濕成一個個小點。

男人撇撇嘴，從門後強硬地拽出拖把在地上用地拖了拖。

明明沒有弄髒，明明面積不大。可看到後還是會想起那些令人害怕作惡的事情。

......

“我也不喜歡跟他一起打球，身上總是有股怪味道。”一群初中生聚在球場熱身，聲音熙熙攘攘，就算是廣場舞阿姨拖着音響來都得瑟縮三分。

“我跟他接觸不多，有次考試他坐在我前面，我的天，那個味道簡直難以回想，我都要吐了！”另一個男生接茬道。不知道他以後是不是學表演的料子，但最後一個捏着鼻子拉尖嗓音的樣子逗笑在場一半的人。

這邊熱鬧的很，再加上人多，從器材室抱球來的尤清音覺得自己趕了個正巧，可以直接把這些球分掉不用再辛苦跑腿。

“诶阿清，來的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問你。”最開始說話的男生招招手，把尤清音招呼到身邊。

尤清音禮貌性分了個目光給他，迅速收回後将懷裡的球給身邊男生發了，揚起下巴點點籃球框的位置。

雖然都是一個班的，但也隻是點頭之交，沒什麼好說的。

“你天天坐在傅語身邊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男生問完之後露出掀起的表情，嘴角挂着抹譏諷的笑意。

“......”尤清音揚起眸着他看，明明面上波瀾不驚眼裡也沒有任何情緒卻叫人心中一驚。少年看夠了，長長地啊了聲，仿佛剛才隻是在思考。

“傅語媽媽用的洗衣粉好像是橙子味的，挺好聞的，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幫你去找他要鍊接。”說完淺淺一笑，站起身撈起籃球抱在懷裡，“打球去了，下次聊。”

少年轉過身松口氣，身後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像是想要抓住他的腳步一樣。

他并沒有打球的欲望，形單影隻地走出籃球場覺得跟這熱鬧的地方不搭，幹脆把球扔到地面拍着走。這樣起碼有點聲音陪着自己。

“你這樣像傻子。”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尤清音想了下此刻自己的動作确實傻得冒氣。于是停手輕笑聲：“沒戴耳機出來，一個人走有點無聊。”

剛才被拍球聲遮掩的腳步愈發急促。傅語走的急，并肩的時候沒控制住一下子撞到尤清音的肩，受害者向左歪兩下，無聲的比了一個中指。

傅語看着他這手勢笑罵了聲，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難得用正經語氣說話：“喂。”

尤清音應了聲。

他擰了下眉，緩緩舒出一口氣，自認幹脆的問道：“我身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