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霁回頭看了看三個人，他收起了一副玩鬧姿态，點點頭，聲音沉重：“走了。”說完擡腳向前。

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過道，黑暗的盡頭是一抹白光在閃爍，賀枝看不真切，隻能聽見關悅的聲音在介紹。

像是走了很久，又像是沒有幾步，當他走出那個黑色通道時候進入眼簾的是璀璨的燈光。原本不大的場地裡面坐滿了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在台下左右巡視。

賀枝看不清楚台下人群的臉，驚濤似的呐喊聲足以讓他暫時失聰，他像喪失五感般的站在原地看台下人揮舞着燈牌。有的上面是人名，有的是英文字母，他一直在看，然後看到了白楊的名字。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坐在位置上的，等他回過神來，面前是白楊的一張高清大臉。

“......”賀枝飛快地扭過頭不去看，白楊看到他這副扭捏的樣子哈哈大笑，然後又轉頭去看傅語。

見兩個弟弟都被這副場景吓傻，白楊像是被點了笑穴，過了半天才緩過來。傅語一臉生無可戀，他看着白楊幾次張口卻又把話咽下去，最後實在不想往肚子裡憋，于是每個字開始往外蹦：“我靠！我還以為會是和之前一樣的簡陋，擺點桌子椅子打幾局就完了，怎麼沒人說會有這麼多觀衆！！”

蘇霁冷冷一笑：“呵呵，門票十塊一張。”

白楊徹底不笑了，雙臂撐在桌子上，一聲不吭的看着其他隊伍登場。

所有隊伍登場後舞台的燈光滅了下來，台下響起竊竊聲，關悅的聲音在整個體育館裡響起，穩穩進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歡迎來到——P E L！”

忽地，十幾道光柱亮起，在場地裡肆無忌憚的橫掃着，人群中爆發出今晚最熱烈的聲響。

震耳的音樂響起，燈光有節奏的亮起，台面上最大的一塊屏幕放着各式各樣的槍林彈雨以及各個戰隊名輪番滾動。渾身上下所有的激情瞬間被點燃，傅語興奮的牙齒都在癢，他轉過頭看向賀枝。

賀枝緊繃着嘴角，藏在台面下的手使勁攥着拳，自己現在手癢的要命。

蘇霁看着兩人，他得意笑笑，張狂的吹聲口哨。

這是賀枝和傅語的第一場正式比賽，兩個人的表現出奇默契，其他戰隊不免對他倆忌憚。

可惜他倆在職業選手面前還是新兵蛋子，縱使配合默契遇到實力強盛的隊伍還是先被摘下來。

幾局比賽他們基本上在前期沒有顧慮，一到中期隊伍裡就隻剩下白楊蘇霁兩人，他倆像是早就知道會這樣，對兩個人的掉點表示沒關系。

比賽晚上六點開始，時間一點點流逝，現在已經過了九點。在蘇霁把最後一個人點掉，屏幕上亮出勝利的字樣時，館裡響起了雷鳴般的響聲。

就算赢得了這場的第一，他們總排名也隻是從第三上升到了第二。

第一名是NSD。

“站起來吧。”蘇霁說着向上擡了擡手，賀枝傅語兩個人壓着心裡的抑郁像是頂着千斤頂，站起來的時候宛如喪家之犬。

金箔自上而下飄落，掉到了在場每一個人身上，賀枝擡起眼睛想看清這場不屬于他們的金色雨。沒等他看清，發現所有的選手都垂着頭站在位置上，每個人身上都是那麼灰暗。

隻有台中間的NSD戰隊手持獎杯在專屬于他們四人的金雨下享受歡呼聲。

太刺眼了。

賀枝又垂下眼看着死氣沉沉的桌面，金箔飄到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上，他面無表情地一一拿掉，拿掉這些不屬于他的東西。

幾乎是出場館的瞬間，傅語忍了半天的眼淚湧了出來，他們坐在後門的台階上，這裡周圍都是樹，陰森森的沒有人走。

白楊摟着傅語擦掉他的眼淚：“哭那麼傷心幹什麼？我們不是還得了一個第三名麼？”

傅語哭的說不出話，他心裡清楚，這個第三名完全是白楊和蘇霁兩個人的實力，他和賀枝連一星半點都夠不上。

“不甘心啊？”蘇霁站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他在嘴裡叼一根，歪頭按下打火機。男人看看兩個人的表情，吸一口煙，“下次想不想赢回來？”

“想。”賀枝盯着地面的落葉，他伸出手撿起來幾片，“下次比賽什麼時候？”

白楊想了想：“一個月後還有一場，中間還有些練習賽。”說完他拍拍傅語單薄的背。

傅語這兩年被他喂了胖了些，不像之前那樣營養不良了。

賀枝的手掌裡堆滿了落葉，他走到低頭哭泣的傅語身邊，雙臂舉得高高的，他啞着嗓子：“傅語，”

傅語擡起頭，從高處落下的葉子有了第二次生命，他們落在傅語的臉上，少數飄到白楊身上。

傅語狼狽的閉上眼，感覺臉上蒙了層灰。白楊和蘇霁不解的看着賀枝，隻見少年一點點扒拉開傅語臉上的葉子。

“跟我想的有點出入，但是不重要。”賀枝清清嗓子，他看着傅語的眼睛，夜色朦胧，賀枝溫柔的笑笑，“這是我送你的金雨，下次我們一起赢吧。”

傅語感動歸感動，但還是張口罵了出來：“你大爺的...人家金雨都是揚的，你這是摔下來的。”

白楊哈哈大小，他捏了把傅語的臉頰，問道：“那要不要我撿起來再幫你揚一次？我也送你一場。”

“不要。”傅語偏過頭，他看到夜色裡舉着煙笑的發抖的蘇霁，“蘇老大你别笑了。一臉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