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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刑坐牢?吓誰呢。
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下河鎮,整天圍繞着家庭和家人忙活,在林秀芳認知裡這隻是平常的口舌之争。
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涉及到違法犯罪上面去,何況這鄉裡鄉外的,有那個沒有說過這些話,她也沒見公安過來抓過誰。
乍然聽到有人說這種不切實際的吓唬人的話,她下意識地就想反駁。
然而,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陳勝男身上的制服和白色無檐帽,看到她平靜的眸子後,林秀芬的喉嚨像被人掐住似的,臉憋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
後面再瞅着佘洪梅都帶有幾分心虛,生怕她按照這位女公安說的,跟她追究責任。
佘洪梅沒心思跟她計較,她的注意力早就落在衣服濕了一大片的佘甯身上。
清明前後的天氣還是有點涼,太陽下山更甚,而佘甯隻穿了件薄薄的右襟麻棉上衣和寬腳麻棉長褲,她的褲子濕了大片,麻棉吸水,緊緊貼在腿上,身上背着竹筐,竹筐底下還滴着水。
佘甯早産體弱一直是佘洪梅的心病,當年懷佘甯時,剛好收到部隊傳回來大哥犧牲的消息。
佘洪梅跟佘老大佘愛黨年齡相差十五歲,她差不多是佘愛黨從小帶大的,突然聽到那個消息,她瞬間蒙了,精神恍惚中不知道踩到什麼,整個人重重摔倒地上,從而導緻了佘甯早産。
因為大哥犧牲的事,坐月子那段時間,她心情一直很低落,奶水不夠,佘甯都是喝粥水長大的,等到她回過神來,佘甯都滿月了。
佘洪梅很愧疚,她一直覺得是她導緻了佘甯身體不好,所以平時對她的要求和管束很少,隻要她開心就行。
“竹筐給我,先跟我回家把衣服換了再出來。”猜出來她去村邊那條河了,佘洪梅也沒說什麼,隻伸手将她的竹筐提過來。
如果幹這事的是佘妮,一頓藤條焖豬肉肯定逃不過。
佘妮醒來後就沒看見姐姐,這時候找到人了,也湊上來緊緊拉着她的手,生怕她丢了。
佘甯原本沒有感覺到冷的,直到佘妮跑過來拉着她,溫熱的小手緊緊貼着手心,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冰得厲害。
“你先回去換衣服。”陳勝男這時也發現了小姑娘蒼白的唇色。
佘甯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她點了點頭,牽着佘妮回了家,佘洪梅背住竹筐跟在她身後。
等佘甯從屋子裡換好衣服出來,佘洪梅也将竹筐兩條大草魚放在了水盆裡養着,而那條金色的錦鯉,放在水缸裡。
對于這些,佘洪梅都沒有問什麼,佘甯嘴巴抿了抿,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原主是不會做這些出格的事的。
院子裡的氣氛有些沉默,佘妮不懂媽媽跟姐姐為什麼不說話,感覺怪怪的,本能的,她湊過來佘甯身邊,拉過她的手。
“換好衣服,我們就過去。”最終,還是佘洪梅打破了沉默,率先走出院子。
佘甯他們三個回到村裡曬稻谷的平地時,陳勝男已經壓着嫌疑人和其他的同事們彙合,同時也對他們大概地說了情況。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遺漏的犯罪人員,說明情況時,為了保護佘甯,避免後期犯罪分子打擊報複,陳勝男對外将佘甯在案中起到的作用盡量地減輕。
村裡除了村支書外,其他村民都是大約知道佘甯在警察辦案的途中出了點力,至于出了什麼力,不知道,肯定不是重要的那一種,因此,不少人認為佘甯是踩了狗屎運。
看不得人好的,就開始說風涼話,陳勝男聽着那些不好的話不由皺了皺眉頭,她不過分暴露佘甯還真的是正确的。
村子裡娛樂活動少,難得出點新聞,即使是狗屎運幫助了警方辦案,大家都很好奇,等佘甯他們一到場,他們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目光種種,打量,好奇,懷疑,看戲……
幾百号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佘妮膽子小,這樣的場景吓得她後退一步,轉身跑去躲在佘甯和佘洪梅身後。
佘洪梅不明所以,但出于保護孩子的本能,她上前一步,母雞護崽般将兩個女兒護在身後,目光直勾勾地對視上那些人。
仿佛在說隻要有她在,就沒有人能越過她欺負她家的孩子。
佘甯仰着頭望着堅定護在她身前,高瘦且單薄的身軀,眼眶稍微有些發熱,她忍不住眨了眨,不同于前世爺爺奶奶的關愛,這份感情,不由分說,也毫無理由。
純粹得,真讓人羨慕。
佘甯也不知道原主什麼時候回來,還回不回來。但幫佘家擺脫原書的結局,後面原主回來了,她也可以還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媽,沒事。”佘甯扯了扯她的衣角,視線中,跟村支書在說話的一群白色衣服中,一個年紀稍微年長,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轉頭看過來,然後,大步地往她們的方向走過來。
“你就是佘甯的母親吧,你好你好。”快步走上前,中年男公安沖着佘洪梅打招呼道。
“我是下河鎮公安局的副所長賀新洲。”
“果然不愧是軍人的後代,你家孩子好樣的!”賀新洲笑着看着佘洪梅身側的佘甯,眼裡滿滿的贊賞,他已經從小陳那裡了解到,這次嫌疑人落網,全憑小姑娘的機智和勇敢。
“你太客氣了,軍民一家親,她應該做的。”以前佘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家裡逢年過節的經常有以前的戰友和戰友的後代過來拜訪,其中有不少軍人轉業公安的,對于這個職業,佘洪梅倒沒有其他人那樣有種天然的害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