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收到厚禮的明野城介非常滿意,這樣的大商人可惜怎麼不是玉津城出身,回想起那些壓榨不出東西來的佃農和居民,他隻覺得晦氣。當初怎麼就來了這麼個小城,若是換做尹織城,他也不至于會看上這個商人這點家當。可惜了…
随後他又笑了起來,沒關系,等島原雄那個老東西把城主的位置交接後,他自然可以對付新上任的城主。玉津城,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還要多謝島原雄特地同小栗家搭上線,攔住了大名。這樣就算他殺掉新上任的年輕城主,也絕不會被小栗家和大名怎麼樣。
他身後,川下亭看着明野城介,看似恭謙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在這場鬥争中,到底誰是螳螂,誰是蟬?誰又是黃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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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一切和自信無比的小栗齊也沒有關系,他依舊保持着每天早睡早起,吟詩作對,風花雪月的好習慣。時不時要拉着月生一起談天說地,恨不得馬上繼承城主之位,然後讓月生做他的手下。
隻是在兩人越來越熟悉後,月生看似擔憂開口:“齊也君,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他微微蹙眉,眼底帶着濃濃的擔憂與猶疑。
小栗齊也當然讓他大膽地說。
“這已經好幾日過去了。城主都未曾單獨召見您。我鬥膽一問,您入城以來,是否從未被召見過?”月生仿佛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壓低了聲音,反而引得小栗齊也集中注意力傾聽。
“你的意思是,島原城主不會選我?”小栗齊也停下了搖扇子的手,其實近些日子他也一直有這樣的猶疑,但是在小栗家常年的順風順水,以及對方和家中長輩早早做好的約定讓他隻能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疑點。
“您看,假如對您有意,無論如何不都該私下同你見一面嗎?再說了,以您的身份就算你們二人光明正大見面,又有誰敢置喙呢?”月生提出疑點,在看到小栗齊也将信将疑,左右搖擺不定時,他松開了話頭:“其實島原城主也可能不是這樣想的,可能是我妄自揣度了。不過這樣的事若是可以,最好還是請您同家裡的長輩講一聲,問問長輩的看法。”
這話對小栗齊也來說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于是他點了點頭。心中懷疑的種子也生根發芽。在送走月生後,他沉下臉,叫來仆從拿來紙筆,寫下了他入玉津城來發生的所有事,請父親與伯父幫他看看。
若是玉津城主這個家夥,真的騙了他。那麼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善罷甘休。想到從東邑出發時,他同那些好友們振振有詞說的話,他握緊拳頭,如果這次沒有成為玉津城主,那他就會是東邑今年最大的笑話。
很顯然,小栗家的回信速度遠比不過玉津城主的決定速度。在考察了方方面面後,玉津城主定下了這個家世不明,目前身份是商人的月生。
“什麼?你瘋了嗎?他隻是個商人。”明野城介很不理解島原雄的想法,他們中哪怕出身差的他家中都是世代效忠大名的武士。一個商人,居然被島原雄定為了養子。這可不是簡單的買賣官職。
“那個年輕人我記得,那樣的風姿看着并不是商人。我查過他,是秋野城相當出名的商人。他當初被撿到後三年發家的故事在現在的秋野城都是為人津津樂道的故事。恐怕對方是以前真是個世家子弟。”島原城主不以為意,在他看來,普通人家出身,哪能養出那身細嫩的皮肉。哪怕是家境殷實的富商身上也會有些老繭,哪會同月生一樣,除了提筆的手,其他的地方看上去細嫩無比。
這也是貴族同平民的差距,與生俱來的氣質和禮儀,以及下意識的談吐,總是很容易讓貴族分辨出同類。
那又如何?明野城介心想,不過他轉念一想,一個突然被餡餅砸中的商人,總比一個背後有家族支撐的世家子弟好。或許他可以贊成島原雄這個愚蠢的主意,這樣能讓他更快的達成目的。
于是他皺着眉頭假裝為難的點了頭,然後諷刺:“你倒是真心想挑一個不論出身的繼承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多英明呢。”
島原雄露出一個笑容,似乎很滿意對方的贊賞:“我選的,自然是最合适的。”
于是月生很快被島原雄單獨召見。稍微敏銳一些的人都能察覺到風向的變遷。城主的決定似乎快要定下來了,城内得到消息的小栗齊也憤怒地将一套茶具砸碎:“該死的!他怎麼敢?”他身邊的仆從瑟縮着,一時也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指誰。
得到傳召的月生也愣了下,随後對着來傳達消息的使者禮貌微笑并塞了賄賂。在對方離開後他有一個時辰的更衣時間。奈良鹿嶼将定制好的華服翻出,将衣服送到月生面前時,他聽到了月生的呢喃:“真是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