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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原初空間表蟲禍還剩下：744小時】

入目是純白的天花闆，身處于黏膩的液體中，管線飄蕩，黎洵神志渙散，艱難的低下頭，終于看清楚了不斷敲擊罐子表面的人。

那人一頭金發灰暗潦草，胡渣滿面，看起來飽經風霜。咕噜噜的氣泡從他口中冒出，他被人提起，裹住白布，插着管，放到了輪椅上。

先是據理力争，然後是拳腳打鬥，他看着一頭枯槁的金毛殺出重圍，抓住了輪椅的扶手。他就這樣被人推着輪椅，在面容驚恐的白大褂們的注視下，離開了這裡。推到了一個充滿草木的花園内。

這是哪兒？推着他的人是誰？

黎洵艱難的擡起軟趴趴的手，避開插在他胸部的管，望向推着他的人，那人顯然看出了他的疑惑，薅着頭發回道：“博士，是我，羅倫！”

羅倫？羅倫是誰？

是新挂名的弟子嗎，他記他上個月才和聯邦生物科學院反饋過，不要讓那些人亂挂名啊……

羅倫痛苦的歎了口氣，看着反應，他就知道，博士的記憶又錯亂了。他再次和黎洵解釋起了前因後果，亦如他之前做的那樣……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在持續，有的時候黎洵能認出羅倫，有的時候認不出，有的時候甚至會攻擊羅倫，說些什麼要離開的話。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直到——

一則緊急通下達，項目的推進期限又縮短了。即便羅倫據理力争，也無濟于事，黎洵還是被人推入了實驗室，在插着管子，外帶維生機器的情況下。

黎洵無法自由的起身，做什麼都要輔助機器人扶着。在他記憶殘缺的情況下，羅倫的權限被調高，作為實驗項目的主負責，引導黎洵展開實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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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破碎不堪，記憶早已褪色，唯獨痛苦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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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的截止日期越來越近，黎洵的脾氣也變得愈發古怪。隻要是醒着，他就渾身劇痛，沒有一刻可以喘息。

為了保持意識的清醒，他被禁止服用止疼藥，最疼的時候，他連續三日都沒睡着。不僅如此，聯邦還派遣羅倫每日監督任務進度，确保他每一日都處在工作狀态中。

在每個痛苦的日夜，支撐着他的唯有歸家的希望。

黎洵面色猙獰，爬着擰開離心機開關，腿卻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架子，鐵架跌落，架上的藥劑摔得一地都是，他連忙去撿，卻重重的摔倒在地。

手被玻璃渣劃出長長一條血痕，肺部插管脫落，點點鮮血從傷口滲出，他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凝望着身下那一片狼藉。

他的腿怎麼了……

他的腿廢了嗎，為什麼不能動，為什麼不能動……

他的人生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動起來啊，動起來啊！”他瘋狂錘擊自己的腿，眼鏡也因為劇烈的甩動飛出，碎在了門邊。

羅倫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血流一地，黎洵像是瘋了一樣錘着自己的腿，他最喜歡的眼鏡碎了兩半，停在門框邊。

羅倫疲憊無比，他再三張口，也沒敢說出上頭的指示。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刺激黎洵了，他默默地收起踏入室内的腳，卻在轉身的瞬間被黎洵叫住。

“他們又來催進度了，是嗎。”

黎洵的聲音平的吓人，毫無起伏。

“是……是的。日期又縮短了，而且……”羅倫心虛的拿出了一條電子顯示器，上面滑動播報着近日新聞。不時有巨大的蟲子照片在顯示器上飄過。

“有人洩露了II期藥劑，雖然那個實驗員被抓住了，但是那批殘次品還是通過黑市流通到了市場，那些服用藥劑的人……”

“夠了，我不想聽！”

羅倫識趣的閉嘴，挪開視線。

“羅倫，把日期報給我，我要開始實驗了。”

“……，好的，博士。”

離開前，羅倫滿含歉意地掃了眼滿身戾氣的黎洵，小聲補道：

“我……沒有拿到新的實驗體，上面沒有審批，那批實驗體時我們最後能用的了，B組項目已停，材料轉接正在辦理中，預計下周五完成交接。”

“……，嗯。”黎洵幽幽地看了眼身後的操作台，回道。

該交代的交代完畢，羅倫留下一句‘保重’捂着臉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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