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空無一人,一條粗粝的劃痕橫貫404号房門外,他本能地要拿起槍探查情況,槍比原來輕了一半,握持感異常,此時他才察覺,槍裡沒有子彈。
他抿了下蒼白無色的唇,随手抄走了還在蒸水的熱水壺,靠近大門。
新注的熱水很燙,水裝的很滿,拿起壺來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感覺整個人都被水壺的重量帶着跑。熱水壺嘴一直發出哔哔聲,擡的很吃力,雖然以他現在的體力隻能持壺一會會,但也足夠了。
黎洵又從床邊薅了塊闆,擋在身前。現在的他像極了西方油畫中的騎士,不過人家拿的是盾和劍,他拿的是鐵闆和熱水壺。
他很快就摸到了門邊,先是最大限度側目觀察門邊,在确認又邊沒人後,他又跳到門的另一邊重複觀察,在他觀察期間,門外時不時傳來吱吱吱的聲音。
有東西在門外,還沒有離開。
那聲音很像老鼠的叫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尖銳,間隔也比一開始緊湊了許多,仔細聆聽,似乎是從頭頂傳來的……
黎洵僵硬地伸展脖頸,視線聚焦在頭頂的門軌上。
不行,他所處的位置太難受了,想要最大限度看到外面門上的東西隻能蹲下來,但是蹲下來就沒辦法第一時間躲避突然闖進來的“意外”。
一味地後退也不是辦法,他沒法确保能在室内取得優勢。凝望着手中蒸汽水氣沸騰的熱水壺,黎洵定下心來,他有武器,他還有機會。
他,要主動出擊!
想法誕生的一瞬間,身體便已經有了動作。一個健步回頭,他已經跨出門外,左手撐起木闆做盾,右手聚力以投鐵壺的姿态砸出了熱水壺。
熱水潑灑,365度散溢飛濺,門檻上的東西大面積的吃到了熱水潑灑的傷害,黎洵雖用木盾擋住身體卻因為自身處于下方,難逃熱水濺下的傷害。
零星點熱水濺到身上,貼濕衣服,燙的直升疼,白嫩的皮膚瞬間紅腫,有部分還起了小水泡。黎洵目露戾色,手下更是毫不留情,在聽到門上那東西被燙傷的聲音後,快速頂上了沾滿熱水的木“盾牌”。
熱水壺随着重力和那東西斷落的殘肢落下,黎洵絲毫沒有恐懼,隻有一股魚死網破的狠勁兒。
“啊!”腿部使勁蹬,他的視線被頭頂撐着的木闆遮蓋,看不到任何畫面。
但是他能感覺到,手上的沉勁,在擠壓着他的空間。
如果有人此時恰巧經過宿舍,必被這駭人的一幕吓到馬上拉響一級警報。
從樓道的最前端看去,四周離地三十公分處挂滿了“逃生出口”的綠色标志,所有散發着綠光的綠色标志和智能鐵門紅色的驗證出攪在一起,由樓道入口一直延伸至最裡面,最終——
彙聚成一個紅綠相間的圓點。
而在那圓點的中心,一人一蟲子正在抗衡,以木闆為界限,分割雙方的角鬥場,就像是甲蟲鬥法一樣,雙方都在使勁擠壓對方的生存空間,不到死不罷休。
“給我頂回去,啊——”
“我,滾!你!大!爺!的!”血液直灌大腦,黎洵罕見的用爆出了母語粗口。
柔順的黑發間快速增生組織,黏連化為一雙瑰麗的翅膀,閃耀着危險的暗金黛綠色。
他的眼瞳已經徹底被暗金色覆蓋,無數的精神絲網以他為中心向外擴散,網住了每一隻蟲族。
伯林剛剛帶着黎洵的卡,從超市裡刷完回來。它正捧着一大堆食物,輕哼着小曲抵達宿舍樓樓下。就聽到了蟲母的呼喚。
呼喚聲急促又紊亂,無法理解裡面的旨意,卻能感受到澎湃的戾氣。那是驅逐入侵者的聲音。
無數枚複眼同時收縮,無線貼近于實心六角形的眼睛疊滿了兩雙蟲眼,精确的鎖定住了黎洵所在的位置。在無人在意的下方,通風管道上崩飛了幾塊護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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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四樓,404門口。
對抗還在繼續,頭頂的力道隻是輕微的停頓了一下,在黎洵挺直腰闆争取回推的瞬間更大力的力道頂回來,沒有做好心裡準備調整姿勢的他差點被迫折腰。
嘩啦啦的熱水灑出連帶着門上那東西灑落的腐蝕性液體,一起燒穿了他的“木盾”,猝不及防地,那東西的模樣映入眼眸——
人頭蟲身的男人。
全身血管外透綠色銀光,半人半蟲的怪物。
黎洵努力睜大眼,想要記下那個男人的樣貌,四周光線昏暗陳雜,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不發記下那張臉。但着并不妨礙他把對方和之前爬404通風管的人挂鈎。
‘上次在404通風管道制造出動靜的一定是他。’
與此同時,遠在下層,可愛的粉螳螂還不知道他被扣上了一口,又圓又大又沉的大黑鍋。
佩螳突發性略顯狼狽地打了個哈欠,折下手上斷裂的殘肢體,将鐮足随手插入蟲怪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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