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迪娅從小到大一直在照顧比她年齡小的蕭墨,說是“養成系”也不為過。這倒讓沈麟覺得,蕭墨對克勞迪娅的感情也說不清道不明了起來……
“不過,說真的,那次是真的懷念。那個地方雖然規矩死闆,但風景挺好,晚上的篝火晚會,搞得好像童話故事一樣。”克勞迪娅依然在回憶,雖然語氣輕松,但眼中閃過一種微不可察的懷念。
“自從你出國之後,我們的聯系就沒有那麼多了。”蕭墨打斷美好如童話故事一般的回憶,“當時你離開得很突然,我生氣了好久。”
“我也是突然接到家人命令出國上學的,他們沒有提前通知我,所以我并不比你早知道這個消息。”克勞迪娅極力解釋,在沈麟看來,她似乎在努力挽回過去的誤解,“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告訴你……”
“而且我當時并不想和你分開,”克勞迪娅微微蹙眉,“我硬是拖到畢業典禮之後才走的,你忘記了嗎?”
蕭墨目光低沉下去,搖了搖頭,過去的記憶如永不受損的影片一樣在她的腦海裡清晰地播放着,那麼重要的事,她怎麼可能忘得一幹二淨。
沈麟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桌上的果汁,那種遊離感在此刻更加明顯了。
從身旁兩人屢屢提起的點滴可以看出,她們的故事太多了,每一件都自然而親密,都有彼此的參與。
而這一切,沈麟完全沒有參與過,她隻能作為旁觀者傾聽她們的回憶。
置身事外的感覺第一次令沈麟覺得有些失落。這頓精緻的飯菜好像是她觀望蕭墨生活一角的窗口,她仿佛隔着玻璃看見了另一個世界。
蕭墨的人生與她從來不在同一條軌道上,她和蕭墨的關系更像是一步步在“現在”構建,而不是像蕭墨和克勞迪娅那樣,從“過去”延續下來的默契和注定。
沈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産生微微失落的感覺,但是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覺得蕭墨和克勞迪娅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關系不好反而是不正常的。
于是調整表情,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隐藏得幹幹淨淨,換上欣賞和贊許的眼神,對蕭墨和克勞迪娅說道:“看來,你們的關系真的很好啊。”
“我們的關系真的很好。”克勞迪娅似乎想更進一步了解沈麟的情況,好奇地問道:“那麼沈老師有這樣的朋友嗎,像我和墨墨這樣一起長大的?”
此時蕭墨仿佛也對沈麟的過去很感興趣似的,将好奇的目光轉移到她身上,眼巴巴等着她怎麼回答。
有嗎,沈麟仔細思索了一下,悲哀地發現并無一人。
小時候的自己總是獨處,放學之後也不太和其他同學一起玩鬧,總是安安靜靜地看課外書。
曾經那段略顯孤單卻又富有自我沉澱的少年時光,雖然和克勞迪娅她們相比顯得寡淡而不夠豐富,但是沈麟始終抱有一種坦然接受的态度。
于是回答道:“以前的玩伴都是一些同班同學,在每個階段都有一個很好的朋友,現在我們依然保持聯系。但是像你和墨墨這樣密切的關系,恐怕沒有。”
克勞迪娅聽了颔首笑道,“那挺好的,人生每個階段結識一個好朋友,其實也是一種幸運。我和墨墨雖然從小就認識,但也不是每一天都黏在一起。她有她的世界,我有我的,但無論怎麼變化,感情總不會斷就是了。”
沈麟點點頭,說:“是的,從小時候就産生的這種感情很可貴。”
蕭墨忽然若有所思地插了一句:“但是對我來說,無論是發小,還是後來認識的朋友,我都想好好珍惜,哪怕這些關系的起點不同。”
蕭墨說着,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沈麟,神情中透出了幾分認真,好像這句話不隻是回複克勞迪娅,更像是對沈麟發表的某種感慨或者解釋。
沈麟被這個目光弄得微微一怔,心裡一暖。但她隻是笑了笑,并未回應什麼。
克勞迪娅似乎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微妙的眼神交流,隻是小吃一口,轉移了話題:“對了墨墨,你們一會吃完飯要去哪裡?”
“我和沈老師計劃在雲隐山谷玩三天,今天是第二天,應該會回去繼續玩。”蕭墨回答道。
克勞迪娅建議道:“墨墨,那山谷也就那麼回事,還不如去我家玩,你要來嗎?”
蕭墨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沉默了片刻。
這短暫的沉默讓沈麟和克勞迪娅産生了完全不同的感覺——
在克勞迪娅看來,蕭墨一定會像往常一樣答應下來,所以她現在自信滿滿;
而沈麟則覺得,蕭墨在猶豫怎麼開口離開自己,從而跟随克勞迪娅回家。
沈麟不想讓場面變得尴尬,率先開口對蕭墨說道:“墨墨,你去克勞迪娅家玩吧,一會我也走了。”
但是,蕭墨輕輕搖了搖頭,幅度不大但是很堅定:
“不,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