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望一手曲起搭在桌沿上,酒意上頭,他看向陳渡,笑着說:“怎麼樣,故地重遊的感覺如何?”
陳渡靠在座椅上,眉梢恣意,扯了下嘴角:“還不錯。”
“那就好。”宋斯望低下頭,“當年你走了,我還怕你再也不回來了。”
想到什麼,他忽然笑出聲,“還記得嗎,當初我帶着明郗到青哥那台球廳去找你,當時你倆站在門外大聲吵了起來,我還擔心你欺負人家呢,那時賀子昂還說我想多了,現在想起來,我是真傻啊,跟你倆天天待一塊都看不出,你小子居然喜歡明郗,就連青哥,隻見了明郗一眼,就猜出來了你對她的心思。”
說到這,陳渡也憶起了那段往事,他人生最不堪的過往就這樣赤裸裸的擺在明郗面前,原以為她知道這些,會疏遠,會用不同的眼光來審視自己,可在台球廳找到自己時,她卻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為什麼要從别人口中知道。
她倔強,清冷,一腔孤勇,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這邊。
不管過去多久,他始終記得那一晚,少女站在月光下,回頭凝望他的那一抹神情。
夜色悄然降臨,小鎮的夜晚向來是甯靜而安然的,燈火零星,但今晚卻不一樣。
遠處煙花咻地一聲在漆黑的夜空驟然綻放,幽藍色花束砰地一聲綻開,随後似流星一般飛速落下,緊接着,不同顔色的煙花紛紛燃起,一瞬間,整個小鎮亮如白晝。
明郗和陳渡坐上去酒店的出租車,車廂内暖氣開得足,明郗掏出紙巾擦了擦布滿霧氣的車窗,她眨着一雙瑩亮的眼睛,透着玻璃去看外面漫天的火焰。
車廂内光線黯淡,陳渡安靜的靠在座椅上,偏過頭,半阖着一雙眼眸,視線落在她圓潤的後腦勺。
尚未到零點,煙花隻亮了一會,很快便歸于沉寂,出租車在馬路上疾馳,沒一會就到了酒店門口。
推開車門,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陳渡從後備箱取下行李,拉着她的手往酒店走去。
辦好入住,兩人乘坐電梯上去。
聚會到了尾聲,氣氛水漲船高,臨走前,明郗興緻起了,也跟着喝了小半杯酒,這會醉意沒來,就是腦袋有些許暈乎。
陳渡歪着頭,直視她的眼睛,“醉了?”
明郗抿唇,笑着搖搖頭,“沒有。”
說話間,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兩人擡步走出去,來到房間門,陳渡掏出房卡在門鎖上輕輕一觸,安靜的走廊上發出一道細微的磁吸聲。
陳渡推開房門,牽着明郗走進去。
兩人甫一踏入房間,燈尚未開,明郗就被摁着抵在門闆上親。
陳渡一手箍着她的手腕用力抵在頭頂,掌心握着的房卡順勢掉在了玄關的地毯上,他用空着的另一手扣着她的腰用力往自己懷裡壓。
昏昧光線下,他直接俯身壓了下來,低頭尋她的唇,她被禁锢在他的懷裡不得動彈,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上,明郗仰起頭,被迫承受一切,寂靜的空間裡,隻剩下兩人厮磨親吻的暧昧聲。
她嘗到他嘴裡淡淡的酒精味,今晚這樣的場合,連帶着她也喝了一些,但陳渡知道她酒量不行,一直看着她,整晚下來,她也就喝了一杯,但這會,體内的酒精忽然翻騰起來,連帶着腦子也開始迷糊。
她緩緩擡起雙臂,環上他的脖子,陳渡微滞,感受到她的回應,吻愈發強烈。
衣服被剝離落了滿地,扔到地毯上亂七八糟的躺着。
後知後覺,人就陷入了床裡。
...
陳渡一手撐在她身側,下巴墊在她肩窩處,氣息不穩地呼出,磁沉的聲音貼着她的耳廓喚她的名字。
房間空調溫度開的太高,明郗整個人從裡到外都熱起來,她難耐地回應他,聲音斷斷續續的。
有那麼一瞬間,陳渡近乎失控,他捏着她的肩膀将人轉過來,舔吻着她的後背,反反複複在一個位置,明郗臉埋進枕頭,酥麻過電的感覺從尾椎骨一路蔓延向上,人止不住的顫抖,像是飄在空中的雲。
呼吸緊密相連,身體越來越燙,明郗被他拉着換了好幾個姿勢,中途,她嗚咽着嗓子一遍一遍喊人,全被他堵在唇齒間。
明郗敏銳的察覺到他今晚的不同,他情緒變得很宕,一雙眼黝黑冷沉,親吻也不溫柔,明郗感覺自己快要溺死在這片清潮裡,每當她感受到呼吸不順時,他便放開她,待她好不容易緩和,又開始新一輪攻勢,分明是冬天,後背和脖頸卻出了一層薄汗,瓷白的皮膚在黑夜裡像染上一層潋滟的水光。
她閉眼,發絲粘膩的沾在臉頰上,陳渡擡起手臂,握住她攀附在他後背的手,修長勻稱的指骨用力迸進她指縫中,和她十指相連,明郗回握住,指尖摸到他手背上凸起的筋骨。
房間窗簾沒拉滿,中間留了一條縫隙,月光穿過玻璃明窗,來帶一點足以探清房間的光亮,空氣像是籠了層淺薄的輕紗,外面忽地響起煙花燃放的砰砰聲,明郗一愣,濕潤的眼睫眨了眨,軟綿綿的出聲:“陳渡。”
“嗯。”
明郗微微一笑,清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新年到了。”
陳渡低頭又“嗯”了一聲,借着屋外灑進來的細微光線,他看見女孩白皙的肌膚上,沁着一層薄薄的細汗,在月光下,白得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窗外煙花爆竹聲不絕于耳,澄黃的煙花綻放在空中,打破了夜晚的甯靜。
陳渡一手撐在他肩側,問道:“明天去外婆家嗎?”
明郗呼吸沉重地嗯了一聲。
陳渡:“還有幾天時間,難得回來,要不要四處逛逛。”
明郗咽了咽幹涸的嗓子,低聲道:“好。”
陳渡:“想回一中看看嗎?”
明郗覺得是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聊天的姿勢,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擡起手推搡他,“你先出去。”
“不要。”陳渡少見的耍起了無賴,低頭,含住她耳垂上軟肉,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廓,“不想出去,就這樣好不好。”
明郗急了,啞着嗓子兇他:“陳渡!”
疲軟的聲音沒一點威懾力。
不知過了多久,室外喧噪的聲音才漸漸停下,夜色又歸于甯靜,場景交替更疊,室内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忽然間又躁動起來。
陳渡掐着她的腰用力一沉,明郗眼角瞬間溢出了淚花,嘴唇微張着喘息。
明郗不知道陳渡今晚這樣到底是喝醉了的緣故還是什麼,他簡直跟瘋了一樣,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連哭都沒聲了,最後他抱着她去浴室清理,花灑的水流淌下來,他又把她摁在牆上來了一次,她雙腿發軟止不住的往下滑,又被他抱着放在盥洗台上。
明郗不記得究竟是那個時刻才平緩的,隻知道自己嗓子都啞了,滅頂的快感一浪接一浪地傳來。
到了後半夜,陳渡堪堪停了下來,沉黑的眼眸直直凝住她,恨不得将人吸進去,他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她後背肩胛骨旁的位置,那裡是明郗曾經不顧一切替他擋下棍擊的位置。
夜色如墨,男人久久未說話,隻是深深的望望着她,眼底晦澀難耐,他聲線有着事後的沙啞,落在她耳畔,像細石落入湖面,漾起一圈漣漪:“這麼多年,一直很想問你一句,當初替我擋那一棍,疼嗎?”
明郗閉着眼,已經說出來什麼話:“不疼。”
他繼續追問:“有後遺症嗎。”
“沒有。”
陳渡便不再問,俯身将她緊緊抱在懷裡。
明郗也終于明了,他反常的原理,或許是因為重新回到這裡,又讓他想起當年那些痛苦的往事,明郗拖着疲憊的身子側了個身,擠出一抹微笑:“你傻不傻啊,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早就不疼了。”
黑暗中,陳渡眸色如夜,喉結上下滑動:“不說現在,我是問當時。”
明郗知道他愧疚難受,她垂下手臂去抓他的手腕,纖細的指節穿插過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地握在一起,輕聲寬慰他:“陳渡,我不疼的。”
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她都不覺得疼。
夜色馡靡,卧室光線昏昧,房間裡有未散的潮熱,陳渡抱着明郗,下巴擱在她頸窩,汲取着她身上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