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繕房屋的外門弟子在當天晌午飯過後到達,“嘿咻嘿咻”的聲音在院子裡熱鬧地響起來。
太久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了,易平秋似乎很高興。
蒼雲深與她一同躺在躺椅上,悠悠地喝着臨江仙送給易平秋的陳釀,享受得緊。
“易平秋,怎麼一直看那些外門弟子?”
易平秋搖頭,收回視線後一口一口地抿起熱茶來。
蒼雲深猜測道:“莫不是寂寞了?不然你叫你盛師姐過來,陪陪你也是好的。”
說得也是,易平秋自醒來後,還沒見過盛淮竹一面。
“不用了,師叔一直陪我,我也沒有很寂寞。”
蒼雲深從鼻子“哼”出聲,語氣似是不屑又似是埋怨:“若不是你師父将你托付與我,我才不會照看你這個病秧子,在我這兒三天兩頭就要受傷,高級丹藥都要被你吃完了。”
易平秋恰好被水嗆到,猛咳幾聲,身子都顫抖起來。
蒼雲深倒是以為是因為她說的那幾番話,趕忙去查看易平秋的狀況如何。
“你瞧瞧你,師叔我不過是發幾句牢騷罷了,你怎的還将自己咳成這樣?”
嗆易平秋的那口水,威力也太大了些,易平秋咳了好一會兒,臉都咳紅了。
好歹是見到了易平秋紅潤的臉蛋,蒼雲深在易平秋緩過來後放下心來。
易平秋平靜地呼氣,柔聲說道:“不是師叔的錯,是我喝水喝得太急。”
“哼。”
蒼雲深躺回躺椅,易平秋忍不住撇眼偷偷看她。
下午的太陽溫暖,易平秋來院子裡曬太陽,蒼雲深也躺在另一把躺椅上,說是要照看她。
光線照亮了蒼雲深明媚的面容,閉着眼的蒼雲深不見了那雙淩厲漂亮的眼睛,少了許多鋒芒。
這樣的蒼雲深比平時要溫柔許多。
尤其是微微上揚的嘴角。
這兩年來的相處,蒼雲深都變成這般的好人了。
易平秋将蓋在身上的小被往上拽了拽,感受着太陽光的溫暖,閉上眼睛,不多時呼吸聲便漸漸規律地起伏起來。
也是困極,不然怎麼能在如此喧鬧的院子睡着。
天色暗下來後,外門弟子便依次向蒼雲深作揖告别。
蒼雲深怕他們把易平秋吵醒,拜拜手就此叫他們悄悄走開了。
太陽落山,院子裡的氣溫也開始變低。
易平秋雖蓋了被子,但薄薄的一層也管不得什麼用。
蒼雲深本想把她叫醒,可瞅着那睡顔,蒼白蒼白的,還有耳邊那縷白發,真是可憐見兒的。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倒黴的女娃娃呢。
蒼雲深自顧自搖搖頭,嘴上嘟囔了兩聲“罷了”,用法術将易平秋托起,還裹了裹她的小薄被。
輕柔的法術讓易平秋毫無知覺,依舊沉浸在美夢之中。
蒼雲深把她放入側房的床榻上後,去夥房熬起了湯藥。
膳堂的廚師登上山來,背着一摞新鮮蔬菜,老遠就聞見蒼雲深煮的中藥味。
“雲深師姐,在熬藥嗎?”
見是廚師來了,蒼雲深本想叫她快些過來做飯,卻在看清人臉後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來。
“阿雲?”
“哎!雲深師姐!”
胖嘟嘟的中年婦女滿臉笑容,利落地放下蔬菜,将黃色道服袖子撸起,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蒼雲深手中的湯藥勺。
蒼雲深仍是滿臉不可置信,她站在阿雲身後,難得露出親切的表情。
“雲深師姐,上一次見面是多少年以前了?近來你還好嗎?我常從外門的小輩中聽得你的消息。”
阿雲一面調整着火候,一面歪頭看向蒼雲深。
蒼雲深在心裡細細數着年頭,記起來後,興奮地想要說出來,卻在答案出口前瞥見阿雲黑發間隐藏起來的白發。
蒼雲深比阿雲要大上許多,初見時阿雲還是十幾歲的少女,那時蒼雲深正處于瓶頸期,在金丹期停滞多年,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她在山頭上休息,漸漸起了放棄修仙的念頭,貪戀起人間的美食來。
甄中天于是在蒼雲深山頭上安置了阿雲為蒼雲深制作吃食,蒼雲深脾氣不好,阿雲卻任勞任怨,二人間的感情日漸豐厚、如同親姐妹,相處了幾年後,正魔大戰便開始了,外門弟子走的走、散的散,蒼雲深以為阿雲也去到了玄清門外的地方,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她們再次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