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口中的“煉制身軀”,是一種名為“鑄身術”的禁忌之術。
此術會耗盡使用者的通身靈力,以一人之力重鑄一人肉身,使用者輕則廢棄百年修為,重則失掉性命,千年來無一人能夠全身而退。
蒼雲深愈發看不懂面前這個癡癡笑着的女人了,好歹是幾十年的好友,蒼雲深勸道:“你可知你用的是什麼法子?臨江仙,莫要太拼命了!”
“我當然知曉,從驚心下落不明的那天起我便考量到了此術,雲深,你不該為我高興嗎?我等了二十年,終于找到能叫驚心回來的法子了……”
蒼雲深看不起她這副癡情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她的鼻頭罵:“我看你是失心瘋了!修仙給你修傻了?堂堂掌門竟能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臨江仙支棱的腦袋,在蒼雲深的一聲聲咒罵中漸漸低下。
見臨江仙失魂落魄的模樣,蒼雲深不忍,最後放輕了聲音:“萬一到時你失了性命,易驚心回來又有什麼用?”
聽到此,臨江仙猛地擡起頭,眼裡帶着蒼雲深看不懂的情愫。
“失了性命又如何?隻要驚心回來,就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我也認了。”
蒼雲深嗫嚅着,遲遲沒能說出話來。
沉默半頃,蒼雲深仍舊未能理解臨江仙話中的感情。
但蒼雲深選擇尊重好友的選擇。
“好,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你可要争氣些,别真的把性命丢了!”
臨江仙綻開笑容,明朗道:“好姐妹!”
去易家一事明日啟程,今日天色已晚,該是休息。
蒼雲深好歹是來做客的,臨江仙備了些酒菜,在掌門廳的後院中架起桌來好生款待了蒼雲深一番。
趁着靈雲派的月色,二人對酌幾杯,烈酒下肚,眼前都模糊了幾分。
臨江仙将蒼雲深安置在了掌門廳的客房,二人酒足飯飽後,便是各回各房大睡。
離開玄清門的第一晚,蒼雲深在酒精的作用下輕易睡着,臨江仙卻因第二日的行程極其興奮,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臨江仙早早将蒼雲深叫起,連早飯都顧不上招待,簡單梳洗過後就踏上了佩劍。
臨江仙長臂一揮,一夜的未眠叫她眼底泛着烏青,臉上卻神采奕奕,她嬌喝一聲“逐風”,喚來自己的佩劍停至腳邊。
蒼雲深緊随其後,還是慢臨江仙一步,待她踏上劍身,臨江仙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天際。
去易家的路,臨江仙不知走了多少次。
蒼雲深在其身後緊追,遠遠地隻瞧見她俏麗的背影。
風系佩劍速度就是快些,蒼雲深心中這樣想着,暗暗叫淵虹劍加快了速度。
風大,蒼雲深不得不施法在前方展開擋風罩來。
如此速度,一個時辰的路程硬是叫臨江仙縮短到了半個時辰。
臨江仙落至一片森林之中,收起逐風劍,本想立刻向前走,忽地想起身後還有個蒼雲深來。
擡頭望天,蒼雲深終于禦劍跟上。
淵虹劍停至半空,蒼雲深拂袖跳躍而下,白色長衫随着發絲一同飄動,利落非常。
“飛的如此快,在你身後怎麼叫你都聽不見。”
臨江仙面露喜意,未與蒼雲深拌嘴,迫不及待道:“來吧,再走一段就是了。”
蒼雲深從未來過易家,自然要叫臨江仙給她帶路。
“嗯。”
見蒼雲深點頭,臨江仙未多作停留,擡步走入一片茂密的樹叢去。
易家布防嚴謹、陣法諸多,稍有不慎便會迷路。
可就是這樣的易家,正是正魔大戰的最後一個被滅門的家族。
一層層撥開樹叢深入下去,蒼雲深嗅到空氣中的血氣,随着越來越靠近易家,血氣也愈發濃重。
推開沉重的易家大門,“吱啞”一聲,尖銳的聲響險些穿破她們二人的耳膜。
大門露出縫隙,臨江仙與蒼雲深合力推開,成千萬縷的魂魄化作有形的風沖刺而來。
嗚咽聲和哭泣聲在這一刻齊齊爆發而來。
全門上下幾百冤魂,似乎正在對臨江仙和蒼雲深哀鳴。
悲鳴惹人傷心,臨江仙本就觸景生情,她似乎從這些聲音聽得了幾個熟悉的聲音,一滴熱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大門大開後,聲音少了許多,不過萦繞在心頭上的悲戚卻久久未能消散。
易家的破敗房宅出現在眼前,風來蕭瑟,又是叫宅中的冤魂苦苦哀求。
臨江仙腰間的儲物袋猛烈震動,聚魂瓶在儲物袋中煩躁不堪,臨江仙直接将其取出,飄散的靈氣頓時聚集而來,齊齊向瓶口而去。
臨江仙臉上表情不知是喜是憂,蒼雲深瞥見聚集而來的靈氣之中混雜着血氣,不禁憂心道:“這些雜質,可是會影響魂魄聚集?”
臨江仙不置可否,眼下聚魂瓶震動更甚,似乎是要爆裂開來,她不得不用法術維持起瓶身的堅固。
“此處血氣濃厚、冤魂飄散,收集而來的魂魄恐怕也會餘孽深重。”
蒼雲深如此說道,思索起有什麼法子能夠将易家大宅中的冤魂超度了去。
玄清門中有一種丹藥,是每個弟子下山曆練都要帶上的法寶,此種丹藥能夠将厲鬼淨化,使其不再危害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