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孩子,如今在什麼地方?”
早時喝藥,易驚心忽然問出了這句話。
湯藥入口,臨江仙聽得一愣,苦味後知後覺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孩子?我們的?
是指平秋小丫頭嗎?
臨江仙忽視掉關鍵的“我們”,隻當易驚心一時口誤,看着她的眉眼道:“她如今在玄清門學道,早些時候一直住在雲深的山頭,她同你一樣,是個畫符的好手……”
以前的事,易驚心忘得一幹二淨,臨江仙昏迷的這幾日,她聽蒼雲深講了不少,了解了一些自己的身世,隻是她和臨江仙之間的事,倒是半分都沒從蒼雲深的嘴裡聽到。
聽過臨江仙講易平秋的事,易驚心的心頭,好似被什麼溫溫暖暖的東西罩住了,叫她格外心安。
“孩子……她……也有二十歲了?”
“是呢,是個大姑娘了。”
易驚心不禁放下藥碗,捂着心口淺淺地笑。
“不知她,長什麼樣子?”
臨江仙認真回答,一五一十地告予:“長得與你六分像,尤其是眉眼,頗有你的神韻,我初見她時,一眼就認出是你的孩子……”
易驚心嬌嗔臨江仙一句:“是我們的孩子。”
這可是叫臨江仙徹底怔愣在原地。
見臨江仙反常的模樣,易驚心覺出了幾分不對,臉色逐漸冷下來,多了認真的神色。
“你有事瞞我?”
臨江仙當即閉了口,不住地疑惑,易驚心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
她閉口不談的樣子,讓易驚心愈發确認有什麼事在瞞。
“為何不說話?”
臨江仙搖搖頭,“驚心,幫我把雲深叫來罷。”
臨江仙對易驚心失憶一事并不知曉,當蒼雲深将诓騙易驚心的事告訴她時,臨江仙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怪不得驚心對我那麼熱切……原是你搗的鬼。”
蒼雲深反道:“你不也挺享受的麼。”
臨江仙默默紅了耳朵,不置可否。
“驚心剛問了我平秋小丫頭的事,她誤以為平秋是我和她的孩子。”
蒼雲深笑得露出兩顆白牙,“恭喜你,無痛當娘。”
臨江仙氣不打一處來,想在蒼雲深頭上錘兩下,可如今她也沒得力氣。
“現下該怎麼辦?”臨江仙問蒼雲深。
蒼雲深沉思半頃,道:“我看她麼,也是對你有意,不然為何對我說的深信不疑,這世道兩個女子相愛很是罕見,她竟輕易信了,你不覺得怪異嗎?”
臨江仙沒有言語,蒼雲深又說:“這樣不也挺好的嗎?你會對她好,她也不讨厭你,說不定騙着騙着,就成真了。”
“她若是想起來了……”
蒼雲深一語堵住她:“到時一拍兩散還是繼續下去,看她的态度不就好了。現下這些福分,你先受着。”
臨江仙憋了半天,隻說:“她知道了,必定不會再理我了……”
平時那麼精明的靈雲派掌門人,遇上易驚心後,就跟個傻子似的。
“那你便告訴她,我這就叫她進來,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你隻是她的追求者,連情人都算不上。”
臨江仙竟是猶豫了。
一旦嘗到了易驚心對她的好,她就别的事情什麼都不在乎了。
可是……可是……
臨江仙一連向自己說了兩個“可是”,到頭來也沒做下決定。
蒼雲深想走了,臨江仙又叫住她。
“雲深,你什麼時候回玄清門?還留在這兒嗎?”
蒼雲深笑她轉移話題,順着說:“玄清門不着急回去,你們兩個還需要我在旁幫襯,我會在靈雲派多留些時日。”
“麻煩你了,雲深。”
“沒有的事。”
蒼雲深從卧房出來,易驚心正在院裡坐着,看着天邊的幾朵雲,沒有風吹,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
“師姐,進去吧。”
易驚心反應過來,向蒼雲深微微颔首,快步進了卧房。
蒼雲深坐到易驚心剛剛坐着的地方,用同一個姿勢望向天邊。
這時忽然起風了,那幾朵雲緩慢地移動起來。
蒼雲深望得出神。
不知易平秋在幹什麼。
那日蒼雲深叫易平秋搬回後山,隻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你師父已然出關,我也不必再留你在我處了。”
第二句:“明日起我要閉門修煉,你回後山吧。”
第三句:“莫要懈怠修煉,穩紮穩打,争取早日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