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了?”
易平秋說了個大概的時刻,蒼雲深便不再貪床。
易平秋起得早,把飯食都熱好,正問蒼雲深要不要先吃些東西。
快到晌午了,得需趕快辦正事才行。
蒼雲深不假思索道:“不吃了罷,快些辦事。”
易平秋應了一聲,随後收拾起蒼雲深留有餘溫的床褥,沒問蒼雲深為何會睡到她的鋪上。
蒼雲深坐在躺椅上,看易平秋任勞任怨地忙來忙去。
易平秋那床褥雖小,卻是叫蒼雲深昨晚睡了個好覺。
搖椅一晃一晃,蒼雲深的思緒飄回昨夜。
昨夜更晚時,易平秋受涼,直鑽她懷裡,暖了易平秋自己,也暖了蒼雲深,蒼雲深就由着易平秋去了。
可是半夢半醒地,蒼雲深竟聽見易平秋叫她。
起初是“師叔”,後來直呼她的名諱。
“雲深,雲深……”
“師叔,我們是不是要去天元門山門附近轉轉了?”
易平秋收拾好後,站在蒼雲深身前與她說話。
蒼雲深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眨眼避開易平秋投來的目光,點點頭道:“嗯,我們分頭行動,你可記得莫要太過靠近山門,出了那麼多事,天元門定然有所戒備。”
易平秋颔首,紅唇張開,面向蒼雲深像是要說些什麼。
蒼雲深毫無根據一陣慌張,轉頭看向别處,把躺椅收入儲物戒。
蒼雲深:“日頭正高,太陽落山之前回來這裡,若是不記得路了,就用傳音鳥與我傳音。”
易平秋抿住唇,未作那話語的回應,自顧自說起:“師叔,我打不過假扮我們的賊人怎麼辦?”
“傳音給我。”
“萬一,來不及傳音呢?”
易平秋直跟在蒼雲深身後,同時保持了一段距離。
蒼雲深難得沒有心煩,“你應當帶了不少符咒,關鍵時刻保命的法子總有的吧?”
易平秋搖搖頭。
“師叔,我們就不能一起去嗎?”
蒼雲深木然一瞬,推脫道:“你也是快要金丹期了,怎麼還是這般離不開人?”
易平秋還想說些什麼,被蒼雲深一句話堵住:“還不趕快去做正事。”
蒼雲深身着黃衣漸行漸遠,穿出昨夜設置的屏障,逐漸消失在林中深處。
片刻後,易平秋也從屏障中走出。
天元門所在之處與其他門派無異,山地之上,整座山占地廣闊,面積極大,光是山門附近,就已接近幾百畝地。
僅僅憑易平秋和蒼雲深兩個人,半日之内很難遇見誰。
太陽下山前,易平秋先行回了營地。
蒼雲深随後到達,易平秋于是做起晚飯,炊煙再次升起。
兩人皆是沒有收獲,明日、後日、大後日……隻要一日沒有碰見那賊人,她們二人就一日都不能懈怠。
走了半日的路一刻沒有停歇,易平秋疲憊得緊,晚飯過後就忙不疊鋪床睡覺。
蒼雲深見她隻鋪了自己一個人的床,暗自生起悶氣,輕功上了昨夜冷落的吊床,沒與易平秋說一句話。
易平秋困極,倒頭便睡,睡熟前總覺得有什麼事沒幹,卻實在想不起。
蒼雲深從樹上跳下之時,易平秋才總算想起。
易平秋掀了被窩,主動讓出床褥來。
“師叔,今日忘了鋪你的床,委屈你與我再同睡一晚,明日我定會記得的。”
夜晚的風從易平秋掀開的縫隙吹進被窩,冷得易平秋打了個寒噤。
蒼雲深此番下樹,确實也是因為睡不着,但卻不是沖着易平秋的被窩來的。
“不必了,我自己再鋪一床,你睡吧。”
易平秋強睜開眼,聽着蒼雲深的話裡多了幾分疏離。
火光裡蒼雲深鋪開布料,三疊四疊,總沒有實在被褥來的厚實。
這次出來,蒼雲深沒帶被褥。
易平秋看在眼裡,撐起身子,默不作聲用自己帶來的被褥給蒼雲深鋪好了床,接着躺回被子裡,身子冷得一抖一抖。
被寒氣入體後,即使最後驅寒成功,易平秋也總怕冷。
在炎炎夏日,她也不敢穿得涼爽。
方才從被窩出來,怕是将易平秋身上的熱氣都散去了。
蒼雲深心存一絲愧疚,在躺下去後又強行将愧疚從心裡趕了出去。
冷就冷了,又不是她讓她從裡面出來的,這怨得了誰?
更何況……若不是她幫忙祛除寒氣,易平秋如今還有命在這裡受凍?
蒼雲深繃着一張臉,篝火跳躍的火焰總叫她心煩。
她埋怨火光晃得她睡不着覺。
她翻身,被窩裡熱氣順着空隙跑出去,涼爽了一些。
明明今夜也是同樣睡在地上、同樣在柔軟舒服的被褥裡……為何她還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