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平秋頗有耐心,叫他無論什麼事情都要事無巨細地講出來。
“阿雙對這件婚事不是很滿意,訂婚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我們兄妹倆平日裡感情十分好,但自她訂婚後,她每日都會與我吵上一吵。”
這麼重要的事兒怎麼現在才講。
易平秋在心中記下這件事,暗暗地好似有了些眉目。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歇歇吧,阿雙的事我也曉得了,我會盡力破案,救出阿雙的。”
有了易平秋的保證,馬大再次哭得泣不成聲,一口一個“謝謝”離開了。
馬大走了,耳根子總算能清靜些。
茶館裡喧鬧極了,易平秋靜了靜心,掏出近日來記錄案件的紙筆放在桌上,一筆一句地将馬大所說的事情寫了上去。
“你不知道二十年前那件案子?你可真是孤陋寡聞了。”
“怎麼,你知道?快講講。”
鄰桌不知何時坐了一對男子,易平秋将對話一字不漏地收進耳裡,手中筆也随之停下來。
“話說那二十年前啊,沈府的公子娶了柳府的千金為妻……”
“诶,什麼沈府,我怎麼不曉得,那柳府又什麼時候和這樣的人家結了親?”
“嘿!你聽我說完啊,要不說你孤陋寡聞呢……沈府的公子沈玉泉,還有那柳府的千金柳春風,真是一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啊!可惜啊可惜,可惜沈玉泉太過風流,大婚當日叫柳春風知曉了他外面還養着小妾……”
“哎呀,男人三房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嘛……這個柳小姐也太過小氣了些。”
“哈,你可知沈玉泉在外養的小妾是誰?是柳春風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你也曉得的,就是方家藥房的小姐,二十年前嘛,應當是現今方掌櫃的姑母。”
易平秋聽到此,歪頭若有所思。
“哎呦呦,竟是好姐妹呀,女人間的情誼也不過如此,太過嫉妒啦!”
“誰說不是呢,你看,這柳春風一下子就發了怒,那可是大婚之日啊!柳春風拿着把刀,二話不說就将沈玉泉捅死了。”
“這就死了?那沈府的人沒做什麼?”
“哪來得及嘛,柳春風殺完沈玉泉,跟發了瘋一般,把整個沈府的人都殺了!血流成河!聽說第二日發現的時候啊,沈府上下無一幸存,那手法殘暴極了,男人的命根子都被斬了,女人就好些,好像是用什麼尖銳東西捅了心口,沒什麼好慘的。哎……唯一奇怪的就是,柳春風也死了,叫人發現時身上衣裳散亂極了,一看就是——被人禍害過了,你說這柳春風殺光了沈府的人,怎麼還是這副慘狀呢……”
故事到此就沒了下音,這對男子又說起了不要緊的事兒,易平秋便沒再聽了。
随後易平秋又在茶館裡坐了半頃,聽了聽過往茶客的閑言碎語,午時動身回了客棧。
在這家客棧住了三日,還未曾見過什麼修仙之人,易平秋擡步入門,還未踩上木梯,就覺出一絲同為金丹期修為的氣息。
未等她看去,甯舒月便率先一步與她打起招呼。
“易師妹,好久不見,不知你可還記得我?”
易平秋隻覺眼前之人當真熟悉,卻不怎麼能想起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平秋眼拙,不知師姐是……”
甯舒月輕笑兩聲,邀易平秋與她同坐一桌,叫小厮上了兩碟熱牛肉。
“四年前,家師攜我與師弟同去玄清門拜訪,托蒼師叔的福,我親眼見證了師妹的測出水靈根來。”
易平秋目露驚喜,彎着嘴角道:“原是甯師姐,當真是好久不見了。”
當年初次來到這個世界,易平秋對一切都是膽怯又好奇,能記得甯舒月的姓名,還真是難為她了。
甯舒月被記起,也是喜悅的。
當初隻有一面之緣,如今竟是在同一個地方偶遇,可謂是一個“緣”字。
二人互相說了來此地的緣由,果然都是接了昌黎鎮失蹤案的玉帛。
甯舒月今日才到,對事情了解尚不全面,易平秋好心地将自己所知分享。
她們二人熱火朝天地讨論起來,全然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還坐着一個隐藏着氣息的修士。
修士眼眸低沉,握着劍的手正慢慢收緊,好似在等待什麼時候起身。
“二位客官,熱牛肉來咯。”
小厮上菜,修士方才緊繃的神經頓時崩開,沉重的佩劍“砰”地一聲掉在地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此番聲響毫不意外吸引了易平秋與甯舒月的注意,二人轉頭望過去,那不知名的修士正在慌亂地撿劍,收斂的氣息也随即散開。
行迹如此可疑,讓二人提高了警惕。
不多時,易平秋與甯舒月交換了眼神,一前一後到達了修士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