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深隻好等待下一次機會出現。
好在今日的路況十分泥濘,易平秋的腦袋很快就再次靠在了蒼雲深肩膀上,然而易平秋又再次遠離。
由此反複了好幾次,易平秋終于臣服于自己的困意,安心靠在蒼雲深身上,熟睡得緊。
蒼雲深變換了一個易平秋更加舒服的位置,她們的手臂擱在一塊,十分親昵,蒼雲深想要她們更親昵一點。
于是她用手輕蹭易平秋的手背,發覺易平秋并沒有反應後,大膽地與易平秋十指相握。
易平秋熟睡時沒了近日來的疏離和冷漠,蒼雲深不知有多眷戀,她擡頭輕嗅易平秋發間混雜的陽光氣息,留戀地用頭蹭了蹭。
平秋,好想你。
蒼雲深無聲地在心裡默念,手上握易平秋握得更緊。
這一日晌午在路邊碰見了個小攤,五人便在小攤簡單吃了些東西。
下午再次進了一片林子,還未來得及出去,天就黑了。
旅程第二日晚,一行人又是在林子裡度過。
和第一日晚一樣,依舊是易平秋做飯,李慕雪和黃蟬花打下手,江玉郎去做些雜事,蒼雲深還是遣黃蟬花離開,代替黃蟬花向易平秋獻殷勤。
不過不一樣的是,這一晚飯後蒼雲深耐不住性子,一直想和易平秋去單獨聊一聊。
從昌黎鎮,到現今去華龍城的路上,二人重逢也有四日了,可這四日來她們之間的交流少得可憐,蒼雲深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都會被易平秋輕巧略過。
蒼雲深已經沉了太久的性子了,以她的火爆脾氣,實在受不了易平秋這樣不理她。
“平秋,我在那邊等你,和我談一談吧。”
易平秋躲避着蒼雲深的話語,充耳不聞似地閃身離開。
蒼雲深又堵住她,忍着沒有去拉她的袖子,言語間多了些乞求:“和我談一談,平秋,求你……”
易平秋本想再次躲過,卻因“求你”二字頓住。
蒼雲深的神色依舊是溫和的,她說道:“就一會兒,不會耽誤你太久的,平秋……和我來,好嗎?”
平秋、平秋的,怎麼叫她的名字叫得那麼順口。
易平秋蹙起眉頭,猶豫片刻,總算依着蒼雲深去了叢林深處。
林深處沒有篝火,蒼雲深在前頭走着,隻有月光照亮了她修長的身影。
易平秋隐隐打起顫來,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别的什麼。
二人在離營地稍遠些的位置站住,蒼雲深想到了易平秋會冷,遂從手心放出火焰,在地上設置了一處小小的篝火。
“先坐。”
一個長凳被蒼雲深放在篝火旁。
易平秋手腳發冷,也顧不上和蒼雲深置氣了,直接坐到長凳的一邊。
另一邊随即被蒼雲深坐了上去。
長凳不是很長,蒼雲深剛坐下,易平秋就挨到了她的身子。
熱乎乎的,還有易平秋昨夜聞到過的氣息。
“平秋,冷嗎?”
火光映着易平秋的臉龐,蒼雲深看着易平秋,易平秋卻隻盯着跳躍的火焰。
“還好。”
蒼雲深捏了捏手指,聽過易平秋的聲音後,莫名有些緊張。
活了一百多年,還沒有哪日像現在這麼緊張過。
蒼雲深斟酌着言語,嘴唇張開又合上,由此往複,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易平秋等得久了,先前有些激動的心情都被磨沒,這時正沉着眸子,問蒼雲深:“師叔想說什麼。”
蒼雲深的心都要跳出來,易平秋的聲音波瀾不驚,好像并不在乎她會說些什麼。
蒼雲深猶豫了。
她不知道要不要說。
小小篝火的柴火不多,快要燃盡了,一旦燃盡,就沒有火焰來溫暖易平秋了,不溫暖易平秋的話,易平秋就會離開……
蒼雲深心上忽而被陰雲罩住,不知怎的一想到易平秋離開,她就難受得不行,就像那日趕易平秋下山之後的感覺,心髒被誰擰住了似的,疼得她快要死掉。
“我錯了……是我錯了,平秋,你原諒我好不好?”
易平秋心猛地一跳,終于轉向蒼雲深的那邊,撞進她眼裡的,是蒼雲深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我不該趕你下山,我不該說出那般過分的話,我不該對你不管不顧幾個月……我錯了,都是我錯了,我那時沒認清自己的心意,還以為我與你不一樣,可你走後我才明白,我同你是一樣的,這些日子我好想你,我……”
篝火“啪嗒啪嗒”地響起來,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最後隐匿于黑暗中。
火滅了。
“我喜歡你,平秋,我離不開你,求你……求你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