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與易平秋見面以來,易驚心都是戴着一副面紗,當易平秋問出那個問題時,易驚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臉上的面紗扯了下來。
“平秋,你看我這張臉,可覺得臉熟?”
未料到易驚心這樣開門見山,在場知情的兩個女人紛紛愣住,更加愣住的,還有毫不知情的易平秋。
看着易驚心的那張臉,易平秋忍不住的心驚。
和易平秋極其相同的眉眼和臉型,就這樣赤裸裸地擺在了易平秋的眼前。
“你……我……”
易平秋指了指易驚心,又指了指自己。
易驚心很滿意易平秋的反應,驚詫中帶着一絲懼意,懼意中又帶着一絲迷茫。
易驚心說出了真相:“是的,平秋,我是你娘,易驚心。”
這些年一直聽到的名字,果然不是沒有根據的。
易平秋的心中,充斥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心情,巨大的刺激使得她整個人都處于極度震驚的狀态,她喘了兩口氣,隻憋出了三個字:“真的嗎?”
易驚心眼角落下一滴淚來,她向易平秋張開了懷抱。
“千真萬确,平秋,快來抱抱娘親。”
人在極度不安的時候,會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人。
易平秋迷茫地看向蒼雲深,表情十分無措,像一隻迷路的小鹿。
蒼雲深心都化了,她點點頭,附在易平秋耳邊說道:“去吧。”
被蒼雲深輕推着,易平秋眨巴着眼睛,投入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裡。
“我的女兒,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易驚心的味道和聲音,隔了二十多年未曾聞過、聽過,可當易平秋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時,易平秋還是想起了兒時遙遠的記憶。
有一個女人,哭着祈求她能夠活下來。
是易驚心。
是娘親。
是媽媽。
易平秋最終陷進了這個懷抱。
好溫暖,好心安。
易平秋忍不住落淚。
“好孩子,你受苦了。”
海河會時,易驚心以“姨母”的身份與易平秋交談,那時易驚心知曉易平秋過得并不好時,心裡也是萬分的難受。
難能可貴的是,她的孩子最終還是成長為了一個如此美好的人。
易驚心抱着易平秋,時不時地還要去摸摸易平秋的臉,給易平秋擦眼淚。
母女相見的場面太過讓人感動,尤其當相見的母女之一是自己愛人的時候。
蒼雲深與臨江仙同樣落了幾滴淚,擦淚的時候,兩人恰好對上視線,默契地向對方點了點頭。
不愧是好友,連擦淚都這麼同步。
“娘,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為什麼我會出現在另一個世界?為什麼我又突然回到了這個世界?”
易驚心撫了撫易平秋散落的發絲,解釋道:“當年正魔大戰,易家作為第一戰線被修羅宗盯上,易家上下無一不是慘死,隻餘下咱們母女倆,在你臨姨的護送下,我本想送你去最近的玄清門避難,沒想到途中遭遇埋伏,你臨姨被支開,不得已下我隻好動用秘術,将你傳送至另個未知的世界……”
臨江仙聽罷,一顆心顫了又顫。
這些事情,她是與易驚心說過,卻沒說得這麼清晰,易驚心是如何知道的?
思及這些日子裡易驚心的性情大變,臨江仙心中一塊大石頭重重落下,激起驚濤駭浪。
“為了再與你相見,我施下法術,讓你在十八歲時能夠回來,隻是當時我沒想到,将你傳送離開後我便遭遇了不測,幸而你臨姨在二十年後用禁術将我複活,咱們母女才能得以相聚。”
易平秋聽着聽着,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聽到是臨江仙救了她媽,她淚眼婆娑地跟臨江仙道謝。
隻是這時的臨江仙,無論如何也不能靜下心來,滿腦子都是易驚心已經恢複記憶的事實。
眼下是易驚心和易平秋認親的好時刻,萬不能被她擾了興緻。
臨江仙如此想着,向易平秋回了一個牽強的笑容。
易平秋又問:“娘,接下來你準備要做什麼呢?要留在玄清門和我一起嗎?”
易驚心早有打算,搖搖頭道:“玄清門離易家不遠,我明日便要回易家去,這些日子我畫了不少符,我準備重振易家‘天下第一符’的名号。”
果然是恢複記憶了,事業心也是與二十年前如出一轍。
臨江仙神色落寞,易驚心述說的未來裡面,沒有她的位置。
“明日便走嗎?不多住一些時日了?”
“母女相認,我已開心許多了,若平秋想娘親了,可以叫你師叔帶你回易家,娘也帶你瞧瞧易家是什麼模樣。”
易平秋重重地點頭。
這一晚,易平秋下廚,四個關系複雜的女人在山頭上美美地用餐一頓。
晚飯過後,各自雙雙住進了主房和客房。
道理上來說,應當是易平秋與易驚心住在一房,母女倆剛剛相認,理應溫情一番。
但這樣的話,另一邊住進一個卧房的就是蒼雲深和臨江仙了。
臨江仙不想和蒼雲深睡在一張床上,蒼雲深也不是很願意,想着以後溫情的時刻還有許多,易驚心便讓臨江仙依舊與她同睡一房。
夜深了,易驚心推開客房的屋門,吱嘎作響。
榻上的人見她來了,賭氣一般背過身去,半句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