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個包廂一線吃瓜的葉酌被旁邊晏行歌捂住了嘴,後者放輕了聲音,“滌塵劍主耳朵會受不了的。”
葉酌眨眨眼,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他放手,然後就是撥号給水雲憶,噼裡啪啦開始爆發自己的驚訝情緒。
倒不是她與水雲憶關系多好,隻不過她知道若有誰最明白青稚雅,那一定是被對方視作親姐的焚椎琴主。
房間内擦桌子的梅鬼華動作一頓,其他侍從們聽到了這一驚天消息,也不由豎起了耳朵,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令他們看上去依舊在有條不紊地幹活。
花雕顯然也受驚不小,忙詢問細節,青稚雅卻是一番不想多談的模樣,隻道:“剛剛見到葉氏巡查組,驚覺往日種種,皆不可追。也罷,坊主日後賣冊子還是莫用青某人名頭,不吉利。”
她擺着手,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花雕一晚上經曆了這麼多事,現在大腦過載,一時倒也想不到什麼勸說話語,隻好道:“不若青道友先留小店休息一晚,我等之前借用道友名頭也賺了些,道友在此花銷我蝶戀花都包了。”
青稚雅剛欲拒絕,就透過敞開的房門看到裡面的梅鬼華看了她一眼,蓦然想起兩人原商議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突如其來的巡視組打斷了,當即羞赧地偏頭,“這哪好意思。”
花雕一見有希望,立馬挽起她胳膊,“累了一身汗,正好泡個溫湯睡覺。”
走了兩步,不忘回頭沖屋内喊,“一品紅,過來。”
梅鬼華神态自若地放下抹布,在一衆同僚羨慕的目光中笑吟吟走向兩女。
“呃,這大可不必。”青稚雅推辭。
“放心,我們是穿浴衣的,不過一品紅可以隻穿個底褲。”花雕掩唇,緊緊挽着她的胳膊,好似怕人跑了。
這時,梅鬼華抱住她另一邊胳膊,嗔怨道:“姐姐,我常鍛煉,身材很好的。近些天修行不順暢,姐姐你是修煉天才,正好幫阿紅指一下經脈,可是功法哪裡運行錯了。”說着拉起她的手,撫過自己的臉,附贈甜笑一枚。
青稚雅小臉通紅,腦袋像燒開的水壺,發出無聲尖叫。
最後,青稚雅拒絕了混浴,花雕頗為遺憾地揮退了美人們,笑着道:“這是引的靈泉之水,可疏通筋脈,美容養顔,修複暗傷,不過如果傷勢較重還是不宜泡了,雖然修複效果好,但會疼痛非常,劍主你換好浴衣了嗎?”
身着一席輕薄麻衣的青稚雅赤足走出更衣間,雖是暖黃燈光,她的皮膚卻有種冷素的白,一步一步走入池子,池面蕩漾開圈圈波紋,青稚雅沖她微微颔首。
花雕聽着水聲潺潺,隻當尋常,卻未見蒸騰煙霧下,劍修單薄的身子不受控地輕顫。
蓮花樣的托盤漂浮在水面,精緻的糕點、琉璃杯盛放的果汁擺于其内,極盡享受。
“劍主好像不大自在,是沒與人一同泡過湯池嗎?”花雕端着琉璃杯,吸了一口清涼的果汁,隔着濃郁水氣,好笑地看向快把自己整個埋進湯池裡的青稚雅。
實際是怕她發覺異樣,想借水面遮掩的青稚雅:“嗯。”
大抵是泡湯泉真的是件很放松的事,花雕聊天的話題都很輕松,“劍主平日裡都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呢?”
“練劍、修行、下山做任務。”青稚雅語調緩慢,盡量保持着聲音的平穩,“看話本、雕刻。”
花雕微微驚訝,倒不是堂堂滌塵劍主有這樣接地氣的愛好,而是——
“劍主竟也有心喜之事,這些年常聞劍主除魔衛道、救百姓與水火,還以為是那清心寡欲的苦修。”
她抿唇,“有閑情雅趣也好,感覺劍主更真實了些,不似傳聞那般缥缈。”
青稚雅垂下了眼,道:“算不得雅趣,幼時家貧,多門手藝,補貼家用。”
花雕撥弄了下水面,丹寇塗抹的指甲将托盤推到青稚雅面前,“今時不同往日,敬劍主一杯。”
青稚雅伸指穩住木盤,舉起琉璃盞,隔着氤氲水霧,遙遙回敬,“敬坊主。”
兩人淺聊了幾句,竹牆外忽然喧嘩,花雕頓了一下,青稚雅看不清她表情,但也能猜到她此時的心情,畢竟今晚事情太多了。
“坊主!坊主不好了,櫻大家倒在台上了。”從聲音就能感覺到報信人的慌張。
“嘩啦”一聲,花雕身影晃動,青稚雅轉過頭時,她的聲音已到了牆外,“招待不周,失陪片刻。”
半晌,青稚雅撩開衣袖,蒼白的皮膚上隻留下淺淺數道疤,她笑了一下,湯泉藥效确實不虛,就是,太痛了。
執法堂真是下了狠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