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第一個自主做決定的任務,也該有個自己的名字了,傀,如何?”成長開的少年身姿更挺拔,那雙墨綠色的瞳眸如同冷血動物一般盯視着自己的傀儡靈,漫不經心的話語間包藏着深意。
甲幺幺對于叫什麼暫時還沒個概念,他還沒學會人類的感情,自然也察覺不到其中的情緒變化,所以甲幺幺,哦不,現在要叫他傀了,傀無所謂地點點頭。
宸迦墨兮唇角弧度上揚,語調輕緩,“紙鸢是個情感很豐富的人,你可以多向他學習,光觀察是學不會人類心思的,你要親身體驗。”
傀學着人類的樣子皺眉,據他判斷,接下來說的話,配合這個表情更能打動人一些,“人類的情感真的好難學,心思也很難猜,比修行突破難多了。”
宸迦墨兮微笑,“所以你才要更加用心去琢磨,越是困難,越要挑戰。”
傀恢複了那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這是他學得最久的表情。
“聽起來真像上峰能說出的話啊,且試試吧,既然你給我找了位好夫子。”
自南域分裂之戰後,留在三州的老牌世家,争奪着匮乏的修煉資源,那些中小型的修真世家在存亡間苦苦掙紮,逐漸便誕生了投靠宸迦的聲音。
當然,宸迦的規矩大家都懂,種傀儡印嘛,他們不需要附屬家族,隻需要奴隸。
開始大家都很有骨氣,好好的做着人,幹嘛要去給人家當狗,可是過了百餘年,匮乏的資源供養不起世家的消耗,在解散家族淪落為任強者擺布的凡人,還是投誠宸迦做能修真的狗之間,有的家族做出了選擇。
紙家這一代有天分的孩子不少,若是早個一百年,必定是全族精心培養,然而現今,下定了決心的紙家族長向宸迦族長發出了訊息,願意歸順。
宸迦族長笑着應答,作為投名狀,紙家需要拿出地階靈寶,進獻給宸迦一族。
隻是中型家族的紙家自然沒有這等級别的寶物,這點宸迦不會不清楚,可是宸迦族長還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其心思不可為不歹毒。
紙家的族長把目光投向了同在轸州的大型世家,薛家。
這是要逼他們徹底反目啊!
然而為了家族存續,紙家捏着鼻子應下了這等無理要求,他們派出了紙家第一美男子,紙鸢。
薛家大小姐薛桂冷手上便有一件地階靈寶——鈎吻瓶。
這是一隻會自産毒藥的毒瓶,依據使用者的特性,産出富有個人風格的毒物,過往最輝煌的戰績是一名金丹期越階毒翻了一名化神修士。
鈎吻是南域的一種毒草,以其名安置在這個毒瓶上再貼切不過。
傀第一次見到這位紙家密諜時,他正撐着一把油紙傘在雨中漫步,傘面微微傾斜向邊上的女子,而他自己的肩頭已被細雨打濕,然而這絲毫不損他翩翩公子的儀态。
兩人郎才女貌,即便是匆匆躲雨的行人瞧見這般美好的畫面,也忍不住放慢了腳步,唯恐驚擾了這對有情人的耳鬓厮磨。
傀站在屋檐下,眼看着他要找的人慢慢靠近,一個錯身間,那位豐神俊朗的紙家公子微微擡眸,毫無情緒的碧眸對上微含笑意的竹綠色眸子。
紙鸢微微颔首,又低下頭同身邊的女子輕聲道:“去前邊茶莊歇歇腳可好,他家又出了新品,正好暖暖身子。”
他身旁的女子身姿高挑,墨發高懸,脖頸修長,眉目清冷,周身似籠在清寒的霧中,隻是湊近紙鸢身邊,那霧氣便淡了,湛藍眸子仿佛融化的碎冰,星星點點隐藏着溫柔。
傀知道這便是薛家大小姐薛桂冷了,隻是她對紙鸢展現出的柔軟讓傀有些驚訝,他不明白一個幹練冷傲的大小姐為什麼獨獨對紙鸢與衆不同。
事後不經意間問起時,紙鸢的回答是“得其以偏愛,傾盡平生慷慨”,隻是那時的傀并不明白。
紙鸢陪着女子一路逛逛吃吃,傀就跟在後邊觀察他們,他的潛伏水平一流,絲毫沒叫旁人察覺。
直到紙鸢把女子送回家,快走到自己家時,傀顯出身形,紙鸢驚了一瞬,很快便平靜下來。
他含笑問:“來家裡坐坐?”
推開的屋門裡黑漆漆、冷清清。
傀歪頭,“你自己住?”
據情報說,紙家是個大家族,而大家族一般都是住在一起的,哪怕因為家族太過龐大需要分家,那也是同一支脈的族人住在一起,斷然沒有一人獨自住在外邊的道理。
紙鸢領着這名陌生的少年進屋,擡手點了燈,随意道:“我父母早亡,弟妹早夭,現今······一個人住方便些。”
他含糊了任務的内容,傀靜靜看向他,嗓音波瀾不驚,“上頭派我來看着你,順便,跟你學習。”
前半句還能理解,後一句倒叫紙鸢愣住,什麼叫,跟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