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撤兵,鲛人的王跟王後率領着殘存的鲛族回到部落,僅剩出發時的三分之一。
風晚的憶境攻略仍無進展,但她摸到了一點頭緒,她一遍遍回憶淳死前的場景,他說“小殿下,别怕”。
冰湖的鲛族,隻有一位小殿下。
所以,憶境的主人很可能是——
“冽,你在找什麼?”風晚找到冽的時候,發現他正在珊瑚礁群中鑽來鑽去。
孩童身形長開,臉頰上的嬰兒肥消失,獨屬于少年的青澀綻放在這張國色天香的小臉上,不得不說鲛人容貌的卓越,幾乎是種族優勢。
冽低垂着頭,聲音悶悶,“我在采母後愛吃的月光苔。”
風晚動作頓了頓,憶境的時間線應該是按了快進。
令狐一族打赢了戰争,率軍撤離冰湖,似乎還是昨日發生的事。
就在鲛人們以為戰争結束,他們可以回歸往日的平靜生活時,數月後,令狐族再次光顧。
熟悉的禍水東引,熟悉的魔液流入水域,鲛人爆發抗争,被無情鎮壓,若不想跟魔獸打,就要做好與人族開戰的準備。
與魔獸搏鬥,尚有存活,直接與人族撕破臉,等待的便是修士大軍壓境。
然而兩者區别也不過是慢性死亡還是直接嘎嘣,鲛族的青壯年在一次次對戰中數量銳減,新出生的小鲛人體質也大不如前,湖泊中灰黑的禁區越來越多。
最新的糟糕消息,王後被魔液侵蝕,恐怕,時日無多。
“為什麼呢。”小少年垂下卷翹的睫毛,拎着小籃子的手緊了緊,“我們為什麼會遭遇這種事呢?”
風晚呼吸一滞,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猜憶境之主的執念。
“這是人禍。”她閉了閉眼,不得不承認己方犯下的罪孽,即便站在人族士兵的角度,他們的做法不僅消滅了魔獸,還保存了己方的有生力量。
然而這也無法磨滅,他們對另一個種族犯下的惡行。
“對不起,冽,對不起。”讓你的童年遭遇了這些,讓你失去了忠心的護衛,讓你的家園殘破不堪。
冽的神色晦暗莫辨,半晌,他扯起一抹笑,是少年人的陽光無陰霾,“又不是姐姐的錯,我們一起去看母後吧。”
那一瞬間,風晚仿佛直接與憶境之主隔空對話。
憶境還在繼續。
王後身上光彩耀人的鱗片早片片脫落,鲛紗下遮蓋的軀體滲着可怖的液體,層層簾幔垂落,顯然她并不希望探望之人瞧見現今面容。
“母後,我帶了您愛吃的月光苔。”少年冽将小籃子放在珊瑚桌上,靠近了一點,卻被王後柔和的聲音阻止,“不要靠近我,冽。”
“可是我都好久沒有瞧見母後了。”冽聽話地停在原地,不安又焦躁地捏住垂下的挂飾,聲音委屈中還有一絲撒嬌的意味,“有什麼關系嘛,我最愛最愛母後了,無論母後變成什麼樣。”
簾幔後的身影動了動,王後飽含愛意的聲音傳出,“母後也最愛冽了,所以不要靠近好嗎,母後希望冽記憶裡的樣子一直都是漂漂亮亮的,以後你在夢裡瞧見母後,也是個好夢。”
風晚微微往側邊走了走,想看看鲛人王後的狀況,她覺得鲛人王後不肯在最後的日子見自己的孩子,或許有什麼别的原因。
然而手腕被不弱的力道拉住了,她回過頭,小少年沖她無聲地搖搖頭,然後維持着與面上表情不符的歡快聲調道:“那母後要好好養病啊,好好喝藥,冽明天再來看您。”
說完,以不容抗拒的力氣拽着風晚離開了。
出了王後寝宮,小少年擡起臉,“人族又向鲛人征兵了,我準備報名。”
淳死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風晚張了張口,忽而又想到面前之人可能是憶境之主的幼時,便點頭道:“我同你一起去。”
破解此境的要點恐怕還在陸地上,做好決定,風晚開始準備出征裝備。
作為一名現役士兵,她有豐富的理論知識,當下不僅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還給冽收拾了一份,同時決定上了岸就寸步不離跟在冽旁邊,他打魔獸她就助攻,他打人類她就幫他驅逐,總之一切順應憶境之主心意來。
這一次的上岸經曆比上次好太多,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長開的原因,風晚繪制陣法順手了很多,同時她還繼承了部分這具身體的天賦,于音攻一道小有成就。
一把拽過險些被魔獸近身的冽,風晚一串陣法拍過去,躍至半空的魔狼瞬間化灰。
“戰争快結束了。”她看着冽,咧嘴笑,“這段時間,我偷偷在冰湖附近布置了陣法,可以遮蔽元嬰期以下修士的探查,再結合附近的地形,等這一波人族士兵走後,啟動連環陣,下次除非化神期出馬,否則别想再騷擾鲛族。”
冽看着她振奮的臉龐,勾唇笑了笑,“是嗎,那姐姐可要抓緊了,畢竟時間,不多了。”
風晚内心忽然湧現出不安,但是面前之人身上并無惡意,而且滅掉面前的魔獸、遮蔽冰湖、趕跑人類,應該包含的夠全面了吧?
如果這還不夠消氣,那她在人類士兵走之前坑他們一把也不是不行,陣法師可是個非常适合陰人的職業。
接下來的時間,風晚明面上專心打魔獸,背地裡暗度陳倉遮掩冰湖蹤迹,并在這一波兵卒走之前,放了個夢魇陣法,讓他們切身體會了一把被魔液侵蝕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