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心看人還是有幾分準頭的,不得不說青稚雅還真有幾分陣法上的天賦,雙手抖抖索索,解陣倒沒出錯,惹得同門看過來好幾眼。
就在隊伍停下來解地雷陣的時候,又一支隊伍由遠及近冒風雪而來。
放哨的太微子弟剛開始還十分警惕,待隊伍走近了,對面開嗓:“明台?明台是你嗎?”
簡明台分辨了一下,一拍大腿高興地走上前,“幽榭,竟然能在這兒遇上!”
兩支隊伍的領隊雙向奔赴,大笑着抱在一起。
他倆寒暄了一會兒,開始介紹起彼此,青稚雅方知這是一隊退下來的傷兵,領隊的簡幽榭乃是簡師兄的堂兄弟。
雙方說了各自路線,很快定下共同行進到前方城池的方針。
青稚雅悄聲問相心,“三垣子弟不參與世家之争,我們是不是應該跟東域的士卒保持距離啊?”
相心無奈地擋住了她的嘴,“這話别對外面說,理是這個理,不過世家子弟中有不少加入三垣的,完全斷絕聯系根本不可能,隻要不鬧得太大,都算尋常人情往來。”
青稚雅懵懵懂懂,不明白門規約定的條例,怎麼還有彈性可言。
“重溟是人情社會,怎麼守住底線又處好人情世故,可是門學問。”相心揉了揉青稚雅的腦袋,“這些可是門内那些書卷典籍教不來。”
青稚雅用她的小腦袋瓜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點頭,“所以要多讀點當代年輕人流行的書冊。”
相心卡殼了一瞬,補充道:“最好的方式是去實踐,不過時間不夠的情況下多關注些交流平台跟話本子,也有點作用······吧。當然,主要精力要放在修煉上。”
雖然她覺得面前這個師妹不需要自己提點最後一句。
青稚雅受教了。
于是兩支隊伍愉快地合并到一處,不出一日,青稚雅驚愕地發現同門們與那隊退下來的傷員有說有笑,完全看不出是剛認識的樣子,就連被保護的百姓都會與那些大兵聊幾句,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太合群。
尋到處避風的山坳,隊伍停下來修整,青稚雅忙好自己手頭的事務,瞧見周圍人三三兩兩聊天,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小師妹,你吃鹿腿嗎?”不遠處,雙頰凍得通紅的年輕修士笑眯眯沖她招手,“未曾知曉名姓,我聽他們喊你小師妹,便也這麼喊了。”
青稚雅對于陌生人有些放不開,不過對方看上去很友好,她生澀一笑,緩步走上前行禮,“在下青稚雅,未曾請教道友姓名。”
對方眼神驚奇地望過來,青稚雅一瞬間有點慌,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不過青年很快就笑開,“原來你說話是這風格啊,不必拘謹,既然是明台的師妹,那便是自己人了。在下符澤,我家與簡家乃世交,小師妹,小心燙。”
青稚雅有些僵硬地接過對方遞上來的一大塊鹿腿肉,想說自己其實與簡師兄并沒那麼熟,在宗門之時基本無交集,也是此次任務才多說上幾句話,然而又怕說出來叫人尴尬,趕忙低頭咬了一口肉堵住嘴巴。
剛烤好的肉表皮酥脆,油汪汪散發着香氣,也不知符澤撒了什麼料,總之,就是很香!超級香!對于陌生人的疏離很快被一塊肉抹消了。
符澤性格活潑開朗,對于箕州的風土人情如數家珍,談笑間,都是青稚雅未曾見識過的奇聞趣事,後者乖乖巧巧睜着一雙大眼睛安靜傾聽,氣氛别提多融洽了。
“果然是小孩子啊,這麼快就交上新朋友了。”不遠處圍在篝火前的一群人裡,簡明台笑着調侃頻頻望過去的相心,“青師妹天才之名我在門内也有所耳聞,不過修仙不僅是修法術,更重要的是修心,有空多帶她出來轉轉,見見世面。”
相心收回目光,輕笑一聲,“我倒無所謂,就怕座内長老不願,你可知她自練氣入門到如今境界,才修行了多久?多少長老盯着想收其為親傳弟子?”
“行吧行吧,你們座自己的事自己看着辦。”簡明台搖搖頭,指指點點,“我算是明白了,你來這一趟,是護駕的吧,啧,别保護太過,她以後的路還很長呢。”
相心的笑容滴水不漏。
有些人,就算是磨煉,也在上位者的可控範圍内,可惜她自己一無所覺罷了。
畢竟對于頂尖的天才,宗門還是願意多看護一二的。
而某些人呢,對于天才擺放的位置,可能早已做好了安排。
所以,誰知道某些決定是不是博弈的結果呢,就算是天才,也生不由己呐。
不知道,也好。
無知是福。
如此,便不會多生怨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