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吉心細,發現了他面色不佳,“關兄,你身體抱恙,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為妙。我和松芒保證絕不會打起來。”說罷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人。
“是啊,既然此事與我們雙方無關,自然是不會開戰的,你且放心。”
“我的身子已無大礙。”關隅擺手,“此案不查清,唯恐有後患。”
薩吉勸他,“此事一日兩日定是查不清的,還是要從長計議才好。”
“看來明日就要啟程,不能再耽誤了。”
“啟程?你的身子撐得住嗎?”
“薩吉兄,我又不是泥人,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薩吉了解關隅的性子,但凡他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再有轉圜的餘地,索性也不再勸他,“那這刺客該如何處置?是否要上交宣慰司?”
“區區一刺客,你自己還解決不了嗎?”
關隅一出門便囑咐下去,要大家收拾整頓預備明天上路。
何百憂找到了老大夫和神醫所在的氈帳,要問二人多讨些傷藥,好在路上以防萬一。
老大夫得知他們明日便要啟程,放下手中正搗弄着的東西,嗓門比天還高,“胡鬧!他這是不要命了?”
“老大夫您千萬别生氣,我知道您是為了關大人的身體着想。我們這回是有公務在身,已經耽擱了許多時日,實在不能繼續拖下去了。”若是能勸,何百憂早就勸了,根本不用等到别人來說。
神醫聽到這則消息,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相反,她心裡早有了盤算。
見她無動于衷繼續收拾藥材,何百憂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神醫,你就沒什麼話想叮囑我嗎?”
“軍醫跟着你們,我會說的話他也會說。”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難道是我的話更值錢?”
“你真是滿嘴銅臭味,張口閉口都是要值錢的東西。”
“是啊,所以你還是少來跟我說話的好,免得我把這銅臭味都傳染到你身上。”
老大夫想到什麼,突然盯着神醫的臉,像是要把她的臉上看出個洞來,“我看你這麼閑,不如你就跟着他們一起去。”
這回輪到何百憂不同意了,“老大夫,我們是去辦公差,不能随便帶人。萬一洩露了機密,誰能擔得起這麼大的責任?”
他壓低了聲音故意吓唬,“說不準是要掉腦袋的。”
“她是大夫,又不是随便的人。”
“真不行,這真不行。若是可以,我巴不得帶着她好照顧關大人呢。畢竟關大人的命由她負責。”
“此言差矣。”神醫打斷他,“他的命歸我,至于他是死是活,本人概不負責。”
“翻臉比翻書還快,若真是這樣,你當初何必救他?”
“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命究竟有多值錢。現在看來麼,好像也就不過如此哈。”
第二日清晨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薩吉帶着一衆人親自相送,唯獨不見蘇娜的身影。
“蘇娜這家夥到現在還睡着,她就是驕縱任性慣了,關兄切莫介意。”
關隅知曉她仍有不甘,未向薩吉提起此事,“無妨,原本就非重要之事。你們太過隆重,才叫我心生慚愧。”
“此番你又幫了白蘭如此大忙,再隆重也不為過。”
“下回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薩吉兄千萬多保重。”
“你多保重身體才是,期待咱們下回再見。”
神醫本想悄摸離開,不願與他們話别。山高水長,無人再知何時相見,沒必要的多愁善感隻會徒增煩惱。她向來肆意灑脫,不需要這些繁冗的情愫作為牽挂。
隻可惜,老大夫像是摸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硬要留她和其他大夫一起收拾了一晚上藥材,這會兒才姗姗來遲哈欠連篇地帶着她前來道别,她沒辦法開溜就隻好出席。
關隅與所有人一一道别,最後站定在神醫面前。
她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幾盒藥膏,悉數遞給他,“記得抹藥,免得留疤,最後一個個都來記恨我,壞了我的名聲。”
“你會介意這些嗎?”
她當然是不會的。
可對着他的臉,她無法說出如此直白的關心。她明明是大夫,類似的話講過無數遍,偏偏就是沒法好聲好氣地對他說。
“快出發吧,你們不是趕時間嗎?”她催促。
關隅注視着她的雙眸,好像要透過她的眼睛看進她的心裡。
于是她眨着眼睛躲閃了。
“跟我們一起走吧。”
“什……什麼?”
“你若沒别的安排,不如與我們同行。”
“她沒安排。”老大夫替神醫答應,她甚至來不及開口。
“你忘了我簽的賣身契了嗎?畢竟你得對我負責,不是嗎?”關隅滿眼笑意地看向她,叫她迷惑。
她明明是債主,在他身邊卻成了被讨債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