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歡消失,向白才用手撐着地站了起來。這時候他的腿都已經跪麻了,一起身差點直接就摔了個狗啃泥。向白扶住身側的樹幹緩了緩,把拿到的血丹直接吞了下去,然後扭頭看了看周圍。
這林子未免有些過于安靜了,向白下意識覺得不妙,他記得出門前嚴客說是在杏樹林追查到了魔物蹤迹,他們查到的該不是就是這個裴歡吧?
剛才遇見裴歡的時候,向白明顯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壓制得都站不住,就這還是自己是他同類呢,若是讓他遇見了那些師兄弟,就怕是會更糟。
這麼一想,向白就朝着杏樹林裡面走了走,結果越往裡面走就越能感覺到一股濃郁的腥氣。向白捂住鼻子又走了一會兒,等看到不遠處的景象的時候,一個沒忍住,直接就扶着旁邊的樹吐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那邊零零碎碎的都已經看不出來人樣了,其中隻有那些灰色衣服還勉強能認出來是尚淩峰的服飾,旁邊還散落着幾把折斷了的刀劍。
等到向白吐得感覺自己已經再也吐不出什麼了的時候,他站起身來,走近前去,看着眼前一灘子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紅白之物,這一刻才真正對這個地方有了實感。
向白靠着一棵樹慢慢地蹲坐下來,就那麼靠着樹幹坐在了地上,仰頭看着頭頂愣了好一陣,才低下頭從儲物袋裡拿出來一個符,按着之前看過的法子施了個火咒,邊燒邊傳聲說了這邊的情況。
又等了一會兒,其他人就接到消息趕過來了。嚴客指揮着剩下的人給把地上的東西收了起來,勉強算是收了屍,然後又安排人在原地做法收靈超度,并立即将消息傳回了師門。
周應見那邊收拾得差不多了,來到向白身邊,低聲說道,“嚴師兄已經把消息傳回了師門,接下來師門應該會派人下來調查的。”
周應這麼說着,歎了一口氣,扭頭發現向白一直在盯着那邊,突然問道,“向師兄,你見到那魔物了嗎?”聽見這話,向白默了一瞬,然後搖頭。
周應見狀,喃喃道,“也是,要是見到了,可能我們都沒機會再像現在一樣說話了。”
離開杏子林,回到客棧後的大家都安靜了許多,氣氛凝重了許多,不過嚴客倒仍舊是雷打不動地一天兩次過來給向白換藥。
向白看着話越來越少的嚴客,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低落,可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師門的消息還要過幾天才能過來。這幾天大家照舊是每天按例出去巡查,不過每隊的人手比之前增加了一些,這樣一來,各隊之間替換的次數也就勤了許多。
于是向白也就忍着傷也加入了巡查的隊伍,同時為了能夠增加對嚴客這個任務的了解,向白這些日子一來對嚴客更加熱情了。尤其是現在的氣氛很凝重,向白也就盡可能地幫嚴客的忙。
這麼幾天下來,兩人倒是比之前在山上更加親密了一些。當然,這都是周應說的,向白對之前的向白和嚴客的關系的了解隻有技術手冊的那幾句話而已。
同樣地,這裡的生活對向白來說也漸漸地變得輕松了許多。這些日子腦子裡一直沒有再彈出來什麼任務安排,向白覺得自己在這裡越來越舒心了,就好像早就過慣了這樣的日子似的。
“嚴師兄!紀師弟他們到了!”嚴客剛給向白換好藥,就聽見周應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向白剛要起身,嚴客一把把人按住,接着就見周應一把推開門沖了進來。
周應剛要說話,看見眼前這幅場景,眨眨眼又趕忙退了出去,立直了身體站在門口說了一句讓嚴客趕緊過去,就一溜煙兒地跑下樓了。見狀,向白愣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嚴客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不明所以。
紀書回帶來的是師門的口信,留在山下巡查的人直接按着信中的重新安排了一撥。這回留下的幾乎全是修為高且适應于對抗的弟子,像向白這種走防禦和治療路線的,自然就被分配到了回師門的那一撥裡面。
向白樂得如此,在山下待的這幾天雖然也很舒服,但是和嚴客的關系有些越來越近了。作為以後要做惡人的角色,向白有些不大想和對方牽連太深,于是向白在和嚴客他們告辭後,就很快回了山上。
時間一晃而過,眨眼間就過去了兩個月,向白這段時間在山上被按着學了不少修複的術法。向白本來以為可以回來偷個懶的,沒想到為了應對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大戰,整個門派都在加緊訓練,一方面加固山門,一方面嚴格訓練各門弟子。
這天,向白剛結束了一天的試煉,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挪回自己的院子,正覺得自己可以癱着了。結果剛一進院子就下意識地直起了身子,面露警惕,問道,“誰,誰在那裡?”
話音剛落,一個灰藍色衣衫的人影從樹下走出來,對方看着向白笑了一下,這下直接輪到向白愣住了。尤其是聽那人說道,“兩個月不見,你倒是長進了不少。”向白更是一臉摸不着頭腦。
這說話的人正是紀書回,他看了看一臉驚詫的向白,收回笑容,坐到了樹下的石凳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人過來。但向白現在隻感覺自己滿腦子漿糊,這人誰?或者說,這是紀書回?紀書回是這樣子跟原身說話的?他倆什麼關系啊?
向白愣怔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到什麼提示,這是讓我硬着頭皮上啊?誰也沒跟我說過還有這種劇情啊?于是,向白的臉就沒控制住抽了抽,但還是盡可能快地收好了表情,然後面無表情地踱了過去。
結果剛到對方面前站定,紀書回揮手就給院子下了個禁制,然後向白就看着他一身的衣服由灰藍色變成了黑色,衣服邊也慢慢地鍍上了紅金色細紋,頭上的藍白色發帶更是變成了赤金束冠,額間也漸漸顯露出一抹紅蓮花印。
明明整個人的五官沒有什麼大變化,但整個人一下子就從水一般柔和的“白蓮花”氣質轉變成了生人勿進的魔王氣場。
整個過程裡,向白就站在此人面前兩三米的位置,不敢坐也不敢太靠近,這架勢明眼人都知道紀書回不好惹啊!向白在心裡暗罵,這麼重要的設定竟然不提前說一聲?但面上還是盡量擺出一幅恭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