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鑼密鼓的備戰氛圍對藥園的影響并不是很大,園子裡照舊是安安靜靜的,隻偶爾有幾個師弟在藥園中采藥穿梭。
向白完成了藥園的事兒,琢磨着既然需要用到劍,那現在緊要的事情就是得去找一把能傷得了嚴客的好劍。正好,向白記得紀書回正是負責分管各類兵器的,找他去要把劍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這麼想着,向白從藥園出來順路就去了紀書回分管的神兵閣。閣前沒有人,向白心裡隻顧着拿劍,沒留意到就連四周的看守弟子都不在。
他走過去敲了敲門,見裡面也沒有動靜,就随手去推了一下,誰知門竟然就這麼被推開了。這個情況好像有點兒不正常,向白突然的警覺讓他擡手就要去把門關上。
誰知就在這時,猛地就被斜空裡出來的一隻手給拉了進去,而幾乎是向白一被拽進去,那扇門就重新合上關嚴了。
顧不上再去回頭看門,向白詫異地看着面前雙眼赤紅的紀書回,心内隻喊倒黴,面上卻迅速轉換出了一副擔心的神色,忙問道,“紀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見人不答,向白又轉口說道,“我是來找你借劍d額,剛才還以為你不在呢,這可真是巧了,要不你幫我找一把劍,我拿了劍就走。”看這情形實在不宜久留,向白想着,隻要紀書回一松手,不管是不是給自己去拿劍,自己到時候立馬撒丫子就跑。
可紀書回隻是死抓着向白不放,額間的紅印時隐時現,抓着向白的手更是青筋顯現。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向白都覺得自己被抓的手都要斷了的時候,忽然聽得對方咬牙說了一聲,“快走!”
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對方額間紅蓮花印光芒大亮,向白猛地就被一股大力給扔到了一邊的架子上,向白“哐”地一聲整個人被砸上去又摔下來。
架子上的劍散落一地,向白剛撐着手爬起來,就見面前出現一雙黑金色的靴子,擡頭看過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先前見到的鬼王那副樣子。
向白還沒搞懂這是什麼情況,一把劍就被扔到了自己面前,聽得頭頂那人說道,“三日後大戰,用這把劍刺入嚴客心口,即刻令他修為盡廢。”
“不是已經有連心散了嗎?”向白撐起上半身,感覺自己一時間站不起來,隻能忍着胸口疼痛這麼問道。
“連心散也有用處,如果你到時無法接近他。”對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俯視着看過去,繼續說道,“就用這把劍刺自己心口,那嚴客也能修為減半。”
說完這句話,鬼王蹲了下來,和向白對視,換了個口吻,“右護法,你此次卧底有功,此次刺殺嚴客之後我就接你回去。至于那連心散,一體連心,你痛十分,他就痛五分,隻有你被他親手殺死,他才能解了這毒。”
這時候,鬼王竟然詭異地露出了寫笑容,擡手撫上向白的臉,“想必他是舍不得殺了你的,你以後就留在本王身邊,牽制他可好?”
向白都被這一系列舉動給弄愣了,剛才是身上疼得發麻,現在是腦子發麻。但對方似乎還不夠,隻見鬼王靠近向白的額頭,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帶着誘哄的語氣輕聲道,“畢竟你對本王那麼忠心,這種小事你一定是願意的。”
說完這些,鬼王也沒再看呆住的向白,站起身,揮了揮袖子,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向白又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等身上緩過來了,才慢吞吞地爬起來,收好面前那把劍,回頭看了看亂糟糟的“神兵閣”。
正在這時,系統更新的消息聲突然響起,向白點看一看,就見系統給的那個技術手冊裡關于鬼界的那一頁增加了一個新頁面,加上了左右護法。再細看,就見左右護法的個人簡介裡都加了一句“愛慕鬼王”。
向白簡直要被這玩意兒給氣個仰倒,隻能扶額自己做了好幾遍深呼吸,稍微把自己的氣捋順了一些之後,又忍着疼痛去把“神兵閣”亂了的地方收拾好,才慢慢地離開了這裡。
生氣是沒用的,向白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然後等回到嚴客屋裡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可以正常繼續這破遊戲了。
嚴客收到向白傳來的消息,安排好手上的事情就加緊趕了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向白轉頭看過來,眼裡是滿滿的歡喜。嚴客退出去确定了一下是自己的屋子,看着屋裡坐着的向白盯着自己看,馬上快走幾步來到桌子跟前。
向白見狀,起身把人讓下,說道,“說起來還沒有謝謝你收留我,我現在沒處去,隻能多打擾你幾天了。嚴師兄,我也沒什麼能做的,就做了這麼一桌子菜,希望你能嘗嘗我親手做的菜。”嚴客看着向白給自己夾菜,沒忍住露出些笑容,感覺這幾天的辛苦都随着一頓飯給消弭掉了。
晚上照舊是向白睡床,他打地鋪。向白推辭了好一會兒說是讓嚴客好好休息,嚴客用自己是大師兄,應當照顧師弟的由頭又給堵回去了。
結果第二天醒來又是向白滾在嚴客身上,頭發都被纏在了一起。向白直接對自己無語了,好好的床不睡,生生自己滾下床來和嚴客擠地鋪?自己這是睡着了腦子也抽了?但看着嚴客被自己抓的亂糟糟的頭發,向白為表歉意,當即表示自己可以來給嚴客梳頭發。
就這樣,住在這的向白每天的生活逐漸變成了,去藥園,做晚飯等嚴客回來,第二天睡醒壓着嚴客,給嚴客梳頭發。
一直到大戰前,向白也是在給嚴客梳頭發,不過今日向白還特地給嚴客綁了一條有紅色流蘇的發帶,說是給他祈福,嚴客聽了隻是笑着揉了揉向白的腦袋,然後就頭頂着那發帶出門了。
大戰的第一天,向白作為主攻治療系術法的弟子,并沒有被準許去前方對戰。尚淩峰的進山大門前聚了不少兩方的人馬,鬼界帶頭的是左護法裴歡,并沒有見到鬼王的身影。嚴客擔心有詐,傳令下去讓守山門的弟子加強警惕,同時掌門在後方坐鎮。
第一天一上來就是前鋒對陣,雙方各派一人上前應戰,前三場是尚淩峰赢了兩場輸了一場。輸的那方對的是鬼王手下有名的堂主,叫做千毒,是個慣會用毒的。向白現在在“百草堂”煉制解藥,旁邊給他打下手的小弟子就一直給他講前面的戰況。
夏閑也在“百草堂”,解藥是他配的,同時他還在配制一些急性止血解毒的傷藥。有時候他會和向白閑聊幾句,分析一下這次會打多長時間。
嚴客一直守在進山的大門前,關于他的所有消息都是從那些受傷回來的弟子口中聽到的。紀書回倒是偶爾會來“百草堂”,但向白沒什麼機會和他見上面,他也多是來拿一些煉制好的丹藥,一般拿了藥就離開了。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戰局很緊張,但近兩天一直是好的态勢,所以大家都還比較樂觀。
直到昨天,也就是開戰後的第六天,紀書回被打傷,還被裴歡挾持之後,局勢才開始發生轉變,尚淩峰的弟子們漸漸地話越來越少了。
直到第七天,鬼王帶着面具出現,嚴客被鬼王打傷,戰局一下子扭轉到了危險地步。最後還是掌門及時出現打退了鬼王,才把嚴客從鬼王的手下救出。
向白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得上場了,于是他就開始就三番五次地去找“百草堂”負責的尚師父,求着要去進山大門的青場前救治受傷的弟子。
剛開始那位尚師父一直不同意,後來是夏閑在旁邊助攻,說向白去了也能好好照顧嚴客。加上尚師父看向白實在着急,這才同意了。
向白得到許可之後,就帶好傷藥和自己需要的東西,加緊趕去了青場。
卻不曾想,等到被方師弟領着去見了嚴客,嚴客看到向白的時候,竟然第一次對向白發了脾氣,讓人把他帶回去。
向白對嚴客的話沒反應,隻說自己是來救治受傷弟子的,又不是來添亂的,嚴客沒資格趕自己回去。
嚴客看着面前梗着脖子和他對着幹的向白,又吩咐方師弟把他帶到後面去。向白心想我去了後面還怎麼走劇情,就一把抓住嚴客說自己是聽說嚴客受了傷才趕過來的,起碼也要把嚴客的傷治好之後再說别的。
就這,嚴客也還是不同意,直到僵持得場面都有些尴尬了,趕過來的周應苦口婆心地給向白說情,這才讓兩人都各退一步,約好等向白治好嚴客和目前的受傷弟子之後就回到百草堂去。
等身邊人都走開了,向白蹲下來給嚴客受傷的胳膊上撒藥,上好藥給他纏繃帶的時候,嚴客才沒忍住歎了口氣。
他偷瞄着向白的臉,用另一隻沒受傷的胳膊拉了一下向白的衣袖,小聲問道,“小白,你生氣了嗎?”
向白擡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答道,“沒有,這種時候人有情緒波動是正常的,我也多謝你關心我。你好好養傷,明天盡量不要自己上去比。”
說完,向白給嚴客把卷起來的衣服弄平,又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臉上蹭上的土,這個過程中嚴客一直沒說話。
直到在向白要把手拿開的時候,嚴客才一把抓住了向白拿着手帕還沒放下的手,面帶焦急地說道,“小白,等把鬼族打退了,我有事要和你說”。
向白笑了笑,低下頭沒有看他,隻嗯了一聲,心想,到那個時候你恐怕是恨不得殺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後面抽出手的向白又給嚴客留了幾瓶藥,轉身就去了照顧其他受傷的弟子。
時間來到向白來了青場的第二天,那時候青場上裴歡正在罵罵咧咧地數落尚淩峰,坐在前方的掌門坐在和對面帶着面具的鬼王都沒有說話,青場上隻有裴歡那個家夥走來走去地叫嚷着一些不幹不淨的話在挑釁。
有弟子受不住氣,正要上前和他比試。嚴客一把攔住了那個弟子,預備自己上場的時候,周應不知從哪裡沖了上去,二話不說就拿着劍刺向裴歡。但裴歡早有防備,拿出自己的劍就迎了上去。
趁着那兩個人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向白一直留意着嚴客的動靜,隻見嚴客突然向掌門走了過去。向白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他也趕緊朝着掌門擠了過去。
掌門周邊圍了不少人在觀戰,但看見嚴客走過去,都側身給嚴客讓了路。見此情形,向白一着急就推開前面的人加緊幾步跑到了嚴客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也就是在這時,向白才發現嚴客的眼神是不對焦的,向白馬上想到了鬼王說的連心散能控制人的行動,又想到嚴客剛被鬼王打傷。
于是向白趕緊用力按住嚴客,又扭頭看向對面坐着的鬼王,這才發現剛才鬼王坐着的位置上已經沒有人了。但這時嚴客卻已經掙開他的桎梏,一邊拔劍一邊快步走向了掌門。
在掌門身邊的人反應過來之前,向白拿出鬼王給的那把劍用手遮住朝自己心口刺了一劍,那一刻明顯可以看到嚴客的行動停頓了一下。
向白猜測應該是連心散起了作用,于是向白捂住傷口,趁着自己還能撐住,拼盡全力跑到了嚴客後方拉扯他,結果嚴客反身就拔劍刺向了後方。
向白來不及回擋,就見突然出現的紀書回沖到向白面前替向白擋了嚴客這一劍,向白顧不得這突然的變故,一把推開紀書回就沖着好像回過神來的嚴客刺了一劍。
這一劍因為向白自己的傷口加大,修為又幾近全廢,并沒有刺中嚴客的心口。向白這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神遊天外,意識到是自己受傷是那把鬼王給的劍有毀修為的作用。